約瑟夫心中感歎,拿皇手下這些元帥們果然都不是吃素的,隨便給他們一點兒機會,立刻就能冒出頭來。
下午時分,近衛軍團已大致清掃完了戰場,約瑟夫親自主持了陣亡士兵們的遺體收殮儀式。當然,具體的宗教流程,還是由隨軍神父來操作的。
這次戰鬥,近衛軍團和警校生一共犧牲89人,重傷70人。
這個傷亡數字雖說不算大,但對於今天這樣一邊倒的戰局來說,完全可以再降低一些。
當然,這隻是他們第一次參加實戰。約瑟夫相信,隨著他們的作戰經驗不斷豐富,往後會做得越來越好的。
看著袍澤的遺體被極為仔細地收殮,接著王太子殿下向他們逐一行禮告彆,近衛軍團士兵們的心中已出現了新的變化。
以前他們對王太子更多的是感激與依靠,但在殿下與他們同赴戰場,並肩作戰之後,現在已變成了愛戴與崇敬。
第二天下午5點,原地休整的近衛軍團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穆蘭軍團。
比預定時間晚了小半天。
軍官帳篷裡,安德烈一臉自責之色地向約瑟夫行禮:“殿下,實在抱歉,我來晚了。”
約瑟夫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問道:“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
安德烈尷尬地點頭:“殿下,離開突尼斯城之後,我們的葡萄酒補給就沒運來。第二天就大規模爆發了痢疾。”
他朝軍帳外看了一眼:“實際上,穆蘭軍團隻有不到2600人抵達。剩下的人都因為病情嚴重而留在了半路上。”
來到突尼斯的穆蘭軍團有3000人,也就是說,四五天工夫,就因為痢疾而減員13%!
約瑟夫微微皺眉,他知道,突尼斯大部分人口都信仰伊斯蘭教,平時不喝酒,所以葡萄酒很難搞到。這同時也印證了他對突尼斯人提供後勤補給能力的懷疑。
葡萄酒是這個時代的重要軍需品,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這東西在發酵過程中殺滅了大部分有害病菌,軍隊用這東西補充水分最為安全。
離開突尼斯城之後,穆蘭軍團沒有酒,就隻能在野外隨便找水喝。這應該就是他們大量爆發痢疾的原因。
約瑟夫安慰了安德烈一番,讓他先去安頓部隊,明天可能就要進行戰鬥了——根據俘虜的阿爾巴尼亞雇傭兵供述,阿爾及爾禁衛軍主力跟在他們後麵十幾公裡處,也就一天的路程。
安德烈離去,約瑟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看向貝爾蒂埃道:“近衛軍團的葡萄酒補給沒有中斷嗎?”
“不,殿下,我們也和穆蘭軍團一樣,離開突尼斯城之後就沒了葡萄酒。”
“哦?那近衛軍團為何沒有爆發痢疾?”
旁邊的參謀忙敬佩地回道:“殿下,這都是佩爾內醫生的功勞。之前,部隊鬨痢疾也挺嚴重的,後來他嚴格要求士兵們喝熱水,情況就好起來了。他甚至挽救了這次戰役。”
約瑟夫眨了眨眼:“佩爾內?”
貝爾蒂埃小聲道:“就是佩爾娜醫生的男名。”
“是她?”
片刻之後,一身白色軍裝,將長發盤在三角帽裡的佩爾娜來到了軍官帳篷裡,向約瑟夫等人用標準的男式動作行了舉帽禮。
約瑟夫抬了一下帽子,好奇地問她:“你怎麼想到讓近衛軍團喝熱水的?”
佩爾娜一臉認真道:“殿下,這是您教我的啊。”
“我?”
“您曾向我父親講過,生病是因為有細菌進入了人體內。後來在波爾多,您對韋尼奧先生說,細菌在熱水裡待半小時就會死掉。”
年輕的女醫生吸了口氣,繼續道:“之前軍團裡有士兵患了痢疾,我在治療他們時就想起這些,於是便讓他們將水燒熱半小時再喝。很多人都逐漸恢複了健康,而那些不聽話的士兵甚至連續拉了一個多月。
“於是我認定,您的辦法是有效的,就要求士兵們都喝熱水。”
約瑟夫聞言雖是對女醫生舉一反三的能力大為讚賞,同時卻也有些哭笑不得——您把水燒開就行了,不用持續燒半小時吧。
不過必須承認,這次她立了大功。如果近衛軍團也有13%的士兵拉痢疾,這次和阿爾巴尼亞雇傭兵的戰鬥將會艱苦很多。
同時,約瑟夫也有些自責,這些常識性的東西,自己應該提前在軍中科普才對。唉,人真是容易燈下黑。
他對佩爾娜點頭稱讚:“您做得非常好,我覺得甚至應該給您發一枚勳章。”
佩爾娜忙連連擺手:“我隻是做了一名醫生該做的事情,殿下,您不用這麼獎勵我。實際上,這一陣我可以在軍團裡為士兵們看病,就已經非常開心了。”
約瑟夫這才想起,佩爾娜平時給人看病是會被患者罵的,有些病人甚至認為女性的醫生會給他們帶來厄運。
近衛軍團的士兵們不是沒看出她女扮男裝,但軍醫本來就少,能給他們治好病的就更少了,所以他們都假裝不知道。而僅僅這樣,就能讓她開心不已了。
約瑟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佩爾娜醫生,我想請您幫忙建立近衛軍團的戰地醫院。”
要知道,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士兵並不是死在了戰場上,而是負傷之後死於惡劣的醫療條件。
雖然眼下抗生素還沒研製出來,但隻要有乾淨整潔的醫療環境,加上對醫療器械勤於消毒,至少能將傷兵感染的幾率降低一半。
而醫術精湛,細心且善於學習的佩爾娜正是做這件事最好的人選。
同時,她還能一直撲在自己心愛的醫療事業上,不必過多在意自己的性彆。
“戰地醫院?”佩爾娜完全沒聽說過這個新名詞。
“對!”約瑟夫點頭,“還有護士這個職業,您也可以一起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