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會挨澆,他看不出溫淼跟平時有何不同。
溫四海也很平靜,裹著雨衣站在旁邊,可周開源還想嘗試,他把自己的雨衣展開,雙臂撐起搭到溫淼頭上,可是毫無效果,雨水依舊穿過雨衣澆到溫淼頭上。
“不管用,你快穿上雨衣吧,雨沒準要下兩三個小時呢。”溫四海說。
周開源找來樹枝做遮擋物,無效。
脫下自己的衣服做遮擋物,無效。
他舒展雙手搭在溫淼頭上,雨水似乎穿過他的手,而他的手毫無感覺。
雨水很頑固地要澆到溫淼身上。
真是神奇到無法想象,顛覆他大腦中的各種唯物主義認知。
周開源想感受一下這神奇的雨水,堅持不穿雨衣就在溫淼旁邊站著,透過雨幕極目遠眺,他看不出這雨水有何不同,看不到雨水的邊緣,大概這雨水範圍非常大,而在很遠的遠處,晴空萬裡,一絲烏雲都沒有。
沒有雷聲,沒有烏雲,雨就這麼下著,他甚至伸手接了點雨水品嘗,本來應該是無色無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雨水像是山間清泉,帶著點甜味。
周開源實在堅持不住才穿上雨衣,有點抱歉地留溫淼獨自挨澆,兩個多小時之後雨水才散去,山間又變得空氣晴朗,吸足了雨水的枝葉儘情舒展,青綠豐茂。
“你感覺怎麼樣,淼淼,澆了這麼長時間,難受嗎?”周開源觀察溫淼的臉色,小姑娘並沒有被雨水澆得蔫嘰嘰的,依舊白皙,看著很健康,被雨水澆泡過之後,似乎皮膚更加細膩,膚色更加晶瑩。
也許小姑娘就跟山間植物一樣,接受雨水洗禮之後,像是吸收了營養跟能量,更加俏麗,生機勃勃。
“挺好的,我不覺得澆得難受。”溫淼坐在巨石上,解開發辮,拿毛巾邊擦頭發邊說。
她感覺像是在洗澡,或者在泡溫泉,儘管她從未泡過溫泉。
等溫淼換好乾爽衣服,三人踏著泥濘往山下走。
周開源細細問溫淼的感受,溫淼一一作答,她不覺得雨水澆在她身上是負擔,也不覺得兩個多小時的下雨時常勞累,反而像是被雨水溫柔擁抱,是一種很舒服很自在愜意的感覺。
溫四海感慨說:“我閨女倒黴吧,雨水非要追著她下,誰願意自己家閨女總被雨澆。”
周開源想了想說:“也許不算是倒黴。”
說不定這是溫淼的特異功能呢,但還有待進一步考證,他需要排除巧合,看看是不是具有偶然性,他想要搞清楚下雨跟溫淼之間的具體聯係。
“那你算是相信這事兒了?”溫四海又問。
周開源很慎重:“咱們還得再觀察,明天還能下雨嗎,淼淼。”
溫淼回答:“肯定還會下雨。”
周開源問:“那好,明天我們換個地方,你說去哪合適?要不就下在甜水生產隊?”
沒想到溫淼點頭答應:“好。”
周開源有點興奮,難道溫淼真能決定下雨地點?他明天高低要看看雨能不能下在生產隊。
回到家後,溫四海趕緊抓緊時間去上工,溫淼躺到床上休息,半個小時之後,眼看著到了做晚飯時間,就爬起來做晚飯。
糧食短缺,他們的食物很單調,晚飯吃玉米餅,菠菜蛋花湯,溫淼把院子裡隨意生長的蒲公英揪了下來,做了個鮮嫩的涼拌蒲公英。
隻要餓不死,溫淼覺得吃什麼都挺好。
飯菜做好,家人們陸續下工回來,溫震一進家門就詢問跟周開源交流的情況。
“他到底能不能給你治病?”溫震問。
溫淼揚起唇角,露出個好看的笑容說:“大哥不用擔心,他說還得觀察。”
溫震攢起眉心:“他不都看到了嗎,還觀察啥,科學家到底靠不靠譜?”
吃完晚飯,天已經黑透,溫震出了家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他突然邁著大步朝拐角處的大樹走過去,伸出長臂一把薅住某個人的衣領,嗬斥道:“你鬼鬼祟祟躲在這兒乾啥呢?”
來人是周保民,他來找溫淼,又不敢大大方方到門口叫她,隻能在門口溜達試圖偶遇,看到溫震出門趕緊躲到樹後,可還是被眼神犀利的溫震發現。
周保民扯出笑臉,伸手撥開溫震的大手,好言好語地反駁:“啥叫鬼鬼祟祟,我明明是光明正大來的,我掏了兩窩鳥蛋,已經煮過了,我一個都舍不得吃,都拿來給溫淼,你把他叫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拍拍褲子口袋,裡麵鼓囊囊的都是煮鳥蛋,香味躥進他的鼻孔,引得他連連吞咽口水。
溫震黑著臉揚了揚拳頭:“你彆做夢了,我妹妹就是一輩子養在家裡,也不會嫁給你這種遊手好閒的,她不吃你的東西,你彆來騷擾她。”
周保民嬉笑著說:“溫震你彆這樣啊,溫淼嫁給我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周家出了一個科學家,一個軍官,十裡八村哪有比我們周家條件更好的人家,你彆說我懶,我是我們家腦子最靈光的,我保證以後按時上工,絕對不偷懶,你們也得用變化的眼光看我,我以後肯定也有出息。”
溫震冷哼一聲:“真好意思腆著臉說你們家條件好!你大哥忘恩負義人品卑劣,你們一大家子人品都有問題,溫家跟你們周家沒有瓜葛,不再來往。”
周保民不想得罪幻想中未來的大舅哥,手隔著布料撫在帶著餘溫的鳥蛋上:“你彆動手,我這就走,我把鳥蛋給你,你拿給溫淼吃,給她把殼剝乾淨,看著她吃下去,你們家人一個都不許吃。”
溫震皺眉:“誰要你的鳥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