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四海卷了卷旱煙,從口袋中摸出火柴,點了好幾次都沒點著,他把周開源跟他說的話說了一遍,還加上了自己的思考跟理解,最後總結說:“說不定對淼淼來說是條比較好的路,他周二叔也會照顧好淼淼,我隻是不放心淼淼外出。”
沈秋葵也從來沒麵對過這樣複雜的選擇題,她聽得頭大,同樣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眼睛一瞪:“聽著是挺有道理,還不是忽悠淼淼去乾活,說不定到了地方把淼淼控製起來逼她下雨也說不定,這就是個餿主意,你這是同意了?彆在我麵前提,我不讓淼淼去。”
溫震讚同老媽的看法,說:“其實周二叔就是想利用溫淼,到了基地後他們怎麼安排溫淼我們又不知道,誰知道會不會跟騾子一樣使喚?”
溫淼覺得糖水都不甜了:“……”
騾子?
溫潤趕緊安撫溫淼,又說:“大哥你彆瞎說,彆把二姐嚇著。”
“話糙理不糙,他們知道溫淼能下雨還不得逼著她下,沙漠有了雨水,淼淼總在雨裡澆著多慘啊。”溫震說。
溫淼覺得雞蛋也不香了:“……”
溫四海其實懂得大道理,知道周開源是從大局出發,但他們全家人都沒覺悟,他們不想有覺悟,憑什麼要有覺悟!
他自己能下雨的話,他可會很痛快聽周開源的建議,可淼淼是他剛成年的小閨女,如果有選擇的話,他選擇自私。
“淼淼,你說呢,你也不小了,應該有自己的看法。”溫四海說。
溫淼把香甜的糖水咽下去,不緊不慢地說:“你們不用緊張,周二叔說我們找他是找對人了,他認識很多專家,隻有他們能研究我這個情況,我不管在哪兒都得挨澆,把雨下在需要的地方也挺好,再說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溫四海感慨,溫淼這個當事人比他們都有覺悟,也可能是當事人自己不著急,周圍的人乾著急。
沈秋葵沒想到壓根沒出過遠門的溫淼會這樣說,慢聲細語地問:“淼淼是不是前段時間在家裡悶壞了,整天偷偷摸摸的,想出去走走?”
她突然提高音量:“可沙漠那兒條件估計還不如咱們這邊好,那兒能產出糧食來?說不定更吃不上飯,也沒人會把好吃的給淼淼留著。”
溫四海說:“咋就吃不上飯了,周開源還不是在那兒呆了十多年。”
沈秋葵瞪了他一眼:“能一樣嗎,周開源是科學家,待遇能差的了?咱淼淼可是要當騾子使的。”
一家人商量不出來結果,溫四海決定讓周開源再等幾天,他們慢慢考慮。
——
西北沙漠糧食種植基地。
這裡漫天遍地都是黃沙,不管是向哪個方向,都是望不見邊際的黃沙,從空中俯視,黃沙上遍布著很多黑色的螞蟻樣的斑點,往近了看,那是人們在辛勤勞作,他們有的把從遠處拉來的土壤跟黃沙攪拌,改善沙漠土質;有的把編織好的草席蓋到沙土上,想要防風固沙;有的望著出苗率極低,稀稀拉拉的稻苗興歎。
這些人有生產建設兵團的官兵,有從全國各地趕來建設沙漠的知青,這裡聚集了上萬人,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在廣袤的沙漠裡種出糧食,解決國家麵臨的糧食問題。
然而他們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困難,就是乾旱,這兩年,彆的地方就是往年雨水豐沛都遇到乾旱問題,彆說是沙漠。他們這裡是沙漠邊緣,可還是一滴雨都不下,很有可能糧食種植計劃要泡湯。
現在沙漠上可憐的植被隻有梭梭、沙柳、檸條等,主要是希望起到防風固沙的作用,免得在春天發源於沙漠的黃沙隨風一路南下,襲擊京城跟北方城市,然而,種植成活率極低,不足十分之一。
種植的旱稻就更可憐,稀稀拉拉,無精打采,沒有水源灌溉,眼看著就要旱死。
年輕的農業種植專家秦耕正在打電話,對方在電話裡對他一頓指責:“你到底能不能乾啊,不能乾你就來當兵,乾適合的事情,種糧食的事兒換能乾的人上。”
秦耕早就聽慣了對方的這種說法,抓著聽筒,指節發白:“……”
電話線那頭的老頭一如既往的不客氣,短暫沉默幾秒鐘,秦耕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