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等人的咒罵能蓋過二人之間的交流,卻不能阻攔斯蒂芬的眼睛。
貝蒂大概也察覺到了任慈的情緒,她沉默片刻,選擇放棄繼續追問。
“注意安全。”貝蒂低聲說。
在這種重重危機下,她人還關在地牢裡呢,居然還能惦念著任慈的安危。
這份心意任慈記下了。
任慈本能地放緩神情。
反正碰到死亡後她會回檔重來的,死了幾次後,任慈逐漸習慣了。
她收起托盤起身,轉身離開。
任慈走出地牢的長廊,向記憶中的方向一拐,站在了地下冷庫入口的門前。
這次,斯蒂芬·懷特沒有出手襲擊。
他就在黑暗中,任慈確信。離開時她關上了冷庫的大門。就算斯蒂芬能做到走路毫無聲息,開門關門總是會製造出聲響的。
任慈想了想,有了個注意。
她收回了放到門把上的手,轉過身。
麵對著空蕩蕩的走廊,任慈壓低聲音:“你能……陪我上樓嗎,我怕黑。”
一秒、兩秒,安靜的走廊內隻有任慈自己的呼吸聲。她等了許久,終於在昏暗的長廊另外一端,看到了斯蒂芬·懷特高大的身影。
他是從弟弟布萊恩·懷特臥室的方向走過來的。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麵孔,強壯的身軀朝著她靠近時就像是一頭野獸。任慈本能地攥緊餐盤,卻以乖順地姿態任由斯蒂芬停在自己麵前。
他把任慈夾在了身軀與門板之間,用血肉製造出一個禁錮她的牢籠。
【攻略目標:‘麵罩’殺意值4,當前殺意值:95。】
係統提示響起,任慈稍稍放下心。看來他的聽力沒有遠超常人,至少在喬希帶頭辱罵淹沒交談之後,斯蒂芬·懷特沒有聽到她向貝蒂通風報信。
“謝謝……”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現在,任慈知道這不是人血是鹿血了。但在逼仄晦澀的環境下,腥臭味與他的身形仍然讓任慈感到了明晰的壓迫感。
她勉強揚起一個笑容:“謝謝你能出現,斯蒂芬,我真的很怕。”
當任慈道出他的名字時,斯蒂芬嗤笑出聲。
他抓起任慈的臉頰,俯下()身:“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當然是因為你已經殺過我一回了!任慈在心中腹誹,但這話可沒法說。
“我,我不知道,”任慈擺出瑟縮姿態,她低下頭,“我隻是太害怕了,走下樓梯就用儘了我的全部勇氣……你沒在樓上,我、我猜你肯定在樓下,就,就想喊你。”
說著,她像是鼓起勇氣般,小心翼翼地伸手。
任慈儘可能辨認斯蒂芬的態度,隻是視線太暗,她看不清他的麵孔。
他沒有動手,係統也沒有提示殺意值上漲,因而任慈下定決心,將指尖落在了斯蒂芬的衣襟。
“我就是覺得你會在,”她溫聲道,“斯蒂芬,你能陪陪我嗎?”
黑暗之中,任慈看到斯蒂芬皺了皺鼻子。
沒開口可不是他的風格。
畢竟和弟弟相比,哥哥性格惡劣又張揚,尤其是話格外多。
任慈趁熱打鐵:“我,我烤了鹿肉!布萊恩很滿意,你也餓了吧?不如一起到廚房嘗嘗我的——”
“——什麼味道?”
她的話被斯蒂芬突然打斷。
高大的男人再次低了低頭,他抓起任慈停留在自己衣襟處的手,送到了鼻翼之下。
高挺的鼻梁碰觸到任慈的手腕內側,消失的疼痛再次出現。
疼!
任慈下意識想縮回手,可她的手腕被斯蒂芬牢牢抓著,動彈不得。
啊,是了。
剛剛一心想著與貝蒂交流,全神貫注之下,任慈已經把自己被喬希弄傷的事拋到腦後了。
在黑暗中,任慈也看到斯蒂芬的眉骨動了動,似乎是擰起眉頭。
“怎麼弄的。”他問。
“喬希說我是幫凶,你該聽到的,”任慈垂眸,“他抓著我的手,威脅我放他出去……我又沒有鑰匙。”
換做是布萊恩·懷特,現在可能已經在生氣了。
他連任慈自己的氣味蓋住他的氣味都不滿意,更遑論他的“所有物”被喬希弄傷。
但現在是斯蒂芬·懷特站在任慈麵前。
哥哥根本不在乎任慈怎麼受傷的,他隻是將鼻翼貼到了任慈的傷口處。
擦傷受到外力,細碎的疼痛擴散開來。任慈咬緊牙關,任由他仔細嗅聞。
嗅聞。
看來他和布萊恩當之無愧親兄弟。
斯蒂芬好似沉醉其中,他闔上了眼睛,黑暗之中任慈看不到他麵孔繃緊,但她分明聽得到他吞了吞唾沫。
啊……
斯蒂芬身上總是帶著血味。
他還把母鹿的血送到了任慈口中。
她好像懂了。
黑暗中的男人猶如一隻聞到鮮血氣味的鯊魚,在看不清他的情況下,捕食者張開了獠牙。
氣氛驟然發生變化。
為了攻略,任慈決定再賭一把。
“你……”她打破了詭異的沉默,放棄了試圖抽回手的掙紮。
任慈反而將自己的手腕向前送了送,劃過他的鼻翼,送到斯蒂芬·懷特的嘴邊。
“確實餓了,是嗎,”任慈輕聲說,“沒關係的。如果你喜歡……可以吃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