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話還沒說完,布萊恩就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不。”男人的語氣冷硬了幾分。
任慈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過來。
這不是布萊恩·懷特第一次拒絕,甚至抗拒摘下麵罩或者手套了。
他連睡覺時都戴著。
是……不願意她看到傷口,或者他的傷疤嗎?
任慈並沒有放棄,至少布萊恩隻是推開了她而非出手威脅或者攻擊。
應該有說服他的可能。
可不能放過任何拉近關係的機會,更何況布萊恩這幅姿態,好似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傷口。
斯蒂芬·懷特不在乎就算了,那人就是個受虐狂,任慈才不會幫他處理。
“沒關係的。隻是傷疤而已,我不介意。”
任慈揚起笑容,她沒有堅持,反而是撩開自己的右手手腕:“你看,我也有。”
上午去地牢送飯時,任慈還留下了擦傷。
一天過去了,淺淺的傷口徹底結痂。但擦傷向來是傷勢不重看上去卻分外滲人,手腕處的紅痕清晰可見,在任慈纖細的腕子上分外紮眼。
“但受傷不是我的錯,是喬希傷害了我,錯在他。”任慈看向布萊恩的金色眼睛,認真開口,“留下傷疤,不是我的錯。”
說著,她的指尖再次謹慎挪向布萊恩的右手。
“同樣,留下傷疤,也不是你的錯。”她溫聲開口,“你受傷了,布萊恩,請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好嗎?”
任慈逐漸找回了信心。
午餐時布萊恩主動脫下了手套,可見對他而言這並非一個禁忌,至少不如摘下麵罩那般抗拒。
他隻是不喜歡。
果不其然,聽到任慈這麼說,這一次,布萊恩沒有甩開她的手。
【攻略目標:‘麵罩’???值+1,當前???值:9。】
好,就當這是他允許了。
高大的男人隻是佇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像,他注視著任慈,由她牽起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腿上。
皮外套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血液已經凝固。
任慈把他的衣袖卷上去,而後小心翼翼地褪下布萊恩的手套。
滿目瘡痍的小臂落入視野。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任慈還是稍稍被嚇了一跳。
這不是切割傷。
中午時沒看清楚,任慈誤以為布萊恩用手套遮住的傷痕是切割造成的,後麵聽說懷特兄弟曾經是連體嬰,更是讓她“做實”了自己的猜測。
但親眼所見,布萊恩手臂上的疤痕分明是燙傷。
除卻白日他露出的一小塊異常的平整外,其他地方被燙穿的皮膚坑坑窪窪,就像是一塊被蚯蚓開拓過的鬆軟泥土地,沒有一絲一毫完整的地方。
疤痕從手背一直蔓延至挽上去袖口遮蓋的位置,不知道上麵還有多少。
也是。
任慈恍然,就算是連體嬰,斯蒂芬和布萊恩也是各自長著完整的雙臂,手臂應該不是當初相連的位置。
一般而言,經過手術分割的嬰兒,得相連不多才能存活。
她沉思之間,頭頂一聲煩惱地呼氣。
布萊恩不耐煩了。
任慈擺出不忍的表情,闔了闔眼,從盥洗台上跳下來。
經過剛才的擁抱,她多少找回了點力氣。翻找了半天,找到了洗手間放置的醫療包。
刀口橫在布萊恩的小臂前段,不算太深,看起來不需要縫合。
任慈的醫療水準僅限於短暫的課程培訓,但至少比布萊恩這麼晾著不管不顧好。
雙氧水擦拭血跡,再為傷口殺菌,然後任慈拿出藥物和紗布,替他包紮好暴露在外的傷口。
被徹底燙壞的手臂摸上去粗糙又凹凸不平,像是在撫摸一塊沙地。
任慈的指腹在他小臂凹陷的位置輕輕摩挲,而後昂起頭。
布萊恩·懷特的眼中始終什麼都沒有。
處理傷口時沒有痛呼——他皮麵罩之後重重的呼吸聲都不曾改變節奏,任慈撫摸他的皮膚時也不曾瑟縮,麵對她不忍的神態,布萊恩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起伏與呼吸聲響,幾乎不像是在活著。
任慈抿緊嘴唇。
“我很抱歉,”她說,哪怕他看起來根本不在乎,“當初這一定很痛。”
而後任慈托起男人結實的小臂,在他崎嶇不平的皮膚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布萊恩的反應則像是任慈電擊了他。
高大的青年身形瞬間緊繃,而後他猛然抽回手。力道之大,差點讓抓著他手臂的任慈向前栽倒。
有那麼一刻,她真以為布萊恩生氣了,直至耳畔響起了係統的提示。
【攻略目標:‘麵罩’???值+1,當前???值:10。】
看來,並非厭惡,隻是不習慣。
但這神秘的數值還是漲了,布萊恩並不反感如此接觸。
從外表看不出布萊恩任何情緒,他與任慈拉開距離,把衣袖拉下來,又重新戴上手套。
“啊,”任慈對此不滿,“壓到傷口對傷口不好。”
“走。”布萊恩充耳不聞,命令道。
這是要回去休息?
但……
想到剛剛在黑暗裡的爭鬥,任慈吞了吞唾沫。
既然他不反感,任慈就大膽了些。
反正弟弟從來沒傷害過她,提要求充其量就是被拒絕。
於是任慈伸手拽住了布萊恩的衣角:“能不能……不去地下室住了?”
布萊恩垂眸看向她。
“我不想,我不想再重溫喬希襲擊我的場麵,”任慈的言辭發自真心,她懇求道,“能不能陪我,陪我在上麵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