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瞧不上咱們種苗子,一陣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
現在咱這開慶功宴,他那邊被催債的上門,還真是冰火兩重天。
估計他也沒料到會落成這幅田地吧……”
四叔嘬了口煙:
“也算他自作自受,當年鬨分家,可把二哥給坑慘了!”
許知泉擺了擺手:
“先不管了,咱也管不上……
走!咱開咱的慶功宴!”
說著,又牽起許晨的胳膊,哈哈笑著出了門。
四叔四嬸笑了笑,也一掃臉上陰雲,跟著出了門。
……
慶功宴開席。
一盤盤的肉菜堆滿了桌子。
歡聲笑語,喧囂吵鬨。
許知泉坐在主桌上,一堆人過來敬酒。
他都來者不拒,一杯接著一杯。
沒過一會兒功夫,就已經紅光滿麵。
許晨坐在父親身邊,安靜吃著東西。
許知泉明顯有些醉意了,抬頭看了眼李銳:
“李銳,今天不用開車,喝酒啊!”
李銳正端著杯橙汁,有些拘謹的撓了撓頭。
許知泉哈哈笑了笑,從桌上拿了個乾淨杯子,倒滿一杯白酒遞到了李銳麵前。
嚇得李銳趕緊起身,雙手捧著接過那杯酒。
“許總,我敬您!”
許知泉爽朗的笑了笑,拿起杯子跟李銳碰了碰,仰脖悶了下去。
四叔許知林早已有些醉意,此刻正叼著根煙笑著發呆。
他抬頭看了看這十幾桌的人,笑著說道:
“二哥,就現在咱們手裡的項目,人手也馬上也不夠用了。”
許知泉哈哈笑道:
“這是好事情!那就再招人!
城南兩個工程我也都談好了,人家領導信得過咱們,會直接先給一半的工程款,過兩天就到賬了。”
四叔:“還能這樣?二哥你本事真是大!”
……
酒已過了不止三巡,許知泉卻似乎剛剛進入狀態。
他右手拿著杯子,左手拎著半瓶酒,朝著鄰桌走去。
那桌人見到“老板”過來,趕緊都端著杯子站起來了……
父親許知泉,一直都是愛熱鬨的性情。
許晨記得小時候剛開翻砂廠,當時還隻是一個不大的田間廠房,差不多一個月開一次爐。
“開爐”,便是架起高高的火爐,底下燃起焦炭,投入各種生鐵料,融化成滾燙的鐵水。
然後工人再將鐵水倒入提前做好的砂製模具之中。
待到冷卻,便是各種零件的初胚了……
開爐時當真是“熱火朝天”,白天是完全沒法乾的。
於是便都安排在晚上。
天色將要暗下來時,氣溫也隨之降低。
許知泉打亮廠區的幾盞大燈,用一個鐵錘子敲響一塊生鏽的大鐵板,然後吼一嗓子:
“開爐啦!”
工人們這便褪去外衣,露出結實黝黑的上半身,唱著“號子”去架起高爐。
開爐都是要乾通宵的。
淩晨五六點鐘,天色開始蒙蒙亮,一爐的鐵水也全數倒入了砂模之中。
那時候三嬸還在廠裡,四嬸剛剛嫁進門,她們和另外兩個女工,已經擺好了一大桌子酒菜,等待忙了一宿的男人們上桌。
許知泉也總會跟此刻一樣,拎著瓶白酒,東拉西扯、東倒西歪。
劃拳吵鬨之聲,擊穿黎明直至旭日東升。
……
“許總,這都開慶功宴了,您不給大夥講兩句?”
四嬸打趣著說道,卻引來一陣叫好之聲。
許知泉哈哈笑了笑,給自己倒了半杯白酒,開口道:
“我老許沒多少文化,反正能跟各位一起下力做事情,是我的福分!
這杯酒,老許敬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