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泉和李銳各抽完了一根煙,這才一起朝謝家舊宅走去。
院子中,那夥白事樂隊剛吹完一曲,正坐在長凳休息。
拉弦兒的老班主見許知泉走進來,趕緊起身叫了聲“許老板”。
院子裡一堆弟兄也還在張羅布置,見到“許總”進來,卻是趕緊讓出了一條路。
他們都已經知道,這位許總正是“晨哥”的父親,也是“銳哥”現在的老板。
而眼前的這一切,也都是許總給操辦安排的。
許知泉快步走進了靈堂之中。
謝冰冉還披麻戴孝跪在地上,許晨和幾個兄弟也還守著。
見許知泉進來,謝冰冉身子晃了晃,撐著地麵站了起來。
她抬手認真理了理額前淩亂的頭發,弓腰朝許知泉拜了拜,用沙啞的聲音低聲道:
“謝謝許叔……”
李銳站在許知泉身後沒說話,卻朝麵前的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
這幾人趕緊開口道:
“謝謝許總!”
緊跟著,院子中還在忙活著的二十幾個弟兄,也都停下手裡的活,轉身朝許知泉說道:
“謝謝許總!”
這幾嗓子,倒是把那白事班子的幾個老人家唬了一跳。
許知泉愣了愣,抬頭看了眼許晨。
父子倆交換了下眼神,許知泉無奈的笑了笑。
他走到謝冰冉跟前,扶了扶她的雙臂:
“沒事啊姑娘……
有啥困難,你跟許晨說、或者跟我說都行!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謝冰冉微微低著頭。
她抿了抿嘴唇……
淚流滿麵。
……
……
嗩呐笙瑟齊響,花圈一直擺到了街上。
過來“瞧熱鬨”的村民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同時,也都是麵露訝異神色。
他們如何也想不到,這家出了勞改犯的謝家舊宅,竟能辦的起這麼風光的葬禮。
明明那個窮苦老人和小丫頭,平常他們最是瞧不起的。
許知泉叼著根煙,在院子外麵晃蕩,李銳則始終陪著。
先前許知泉從車上拿了兩條煙,給謝冰冉和李銳的這幫兄弟分彆散了一包。
聽了些“冰哥”和這些兄弟的過往之後,許知泉已經知道,他們也並非是絕對意義上的“壞孩子”,甚至骨子裡都透著正直與善良……
許晨出門去車上拿了幾瓶水,回到靈堂擰開一瓶,遞給了跪著守靈的謝冰冉。
謝冰冉接過,清淺的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許晨,淚汪汪的眼裡透著可憐。
這不是冰哥,還是當年那個吃不飽飯的、瘦小可憐同桌。
“我去看看我爸。”許晨開口道。
謝冰冉沒有開口,微微點了點頭。
……
院子外,許知泉坐在一條長凳上休息。
李銳站在不遠處,跟兩個兄弟還在擺著花圈。
許晨走了過來,給許知泉遞上一瓶水,便挨著父親坐下了。
“爸,多謝!”
許知泉哈哈笑了笑:
“跟你爸客氣個啥?”
老許擰開水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老爸都安排好了,吃飯和午後下葬。
這白事班子就是附近莊裡的,都會給料理清楚。”
他嘬了口煙,歎了口氣道:
“你這初中同學確實可憐,奶奶發喪,連個來幫忙的親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