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時,周肆經常被這樣的劇情點燃內心,覺得主角酷斃了,他就要去行那公義之事,懲戒除惡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萬眾狂歡!
但後來周肆覺得,為什麼這些電影情節一定要這樣設計呢?
仿佛有那麼一個信念槽,無論主角多麼努力,多麼強大,隻要信念槽不夠滿,他就是殺不死惡人,哪怕刀懸在惡人的頭頂了也落不下。
但隻要信念槽滿了,哪怕主角赤手空拳,用什麼狗屁的愛與和平也能斬首強敵。
這合理嗎?
要周肆說的話,有劍就砍,有人就殺,這種道理很難理解嗎?
至於那些漂亮話……
周肆咬緊牙關,咒罵著,“他媽的,他媽的!”
劈開了搖搖晃晃的間隔門,周肆大步走入下一節車廂之中,有的人形化身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有的則倒在地上,莫名地抽搐著,像是被衝擊影響到了某些組件。
周肆架起電磁步槍,扳機扣死,疾馳的彈流如暴雨般淋打著人形化身們,將它的外殼打凹、擊碎、貫穿。
人形化身們掙紮著,像是一群被丟到岸上的魚,因窒息而用力地撲打著身體,也有人形化身站起反抗,但狹刃的寒芒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它的軀殼。
電磁步槍打空了彈藥,周肆就抓起發燙的槍管,把它當棒球棍一樣揮起,砸爛了另一具人形化身的頭顱。
從第一節車廂到最後一節車廂,周肆不斷地揮起狹刃,亦或是撿起槍械開火,直到把輕軌清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殘破的死寂中,周肆拖起一具人形化身的殘骸,它的四肢都被狹刃削掉了,隻剩下半截的軀乾與破損的頭顱。
“我知道你在看著我。”
周肆抓起它脖頸處那密集的線纜,將它提了起來,攝像頭的鏡麵開裂,周肆的臉龐被映襯成無數的碎片。
“說些什麼吧,朋友。”
死寂。
周肆饒有耐心地注視著攝像頭,直到滋啦的電流聲響起。
“周醫生……你逃不掉的。”
一陣幽魂般深邃的聲音,自那空洞而冰冷的軀殼中幽幽響起,它冷酷無情地嘲笑著周肆,言辭間透著刺骨的寒意。
“自陳文鍺研發出那羽化技術的瞬間,自你膽敢坐上那儀器嘗試升格的刹那,自凡人妄圖開辟成仙之路的那一刻起……”
微弱的指示燈在那殘破的頭顱內忽明忽暗,宛如遙遠天際中一顆顆黯淡、即將熄滅的星辰,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周肆一時沉默,但轉瞬之間,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悄然爬上他的臉龐。
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
“自然,我深知這一點。
那羽化技術,就如同一個誘人的潘多拉魔盒,當它被打開……不,自它問世於世的那一刻起,世人皆被那永垂不朽的貪婪所驅使,前赴後繼。”
話音未落,周肆的語氣陡然一轉,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決絕。
“然而,我也希望你明白。”
“我會殺了你,將你們所有人一一誅殺,一個不留。
這和狗屁的羽化技術無關,僅僅是……私人恩怨。”
周肆的笑容中藏著嗜血的寒意,卻仍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和煦,仿佛是在向識念網絡另一端的化身殺手們致以某種詭異的問候,
“這件事,遠不算完!”
周肆攥緊左手,硬生生地將線纜與機械頸椎壓斷,把它隨意地丟下,和滿地的殘骸融為一體。
望向車廂外,周肆長呼了一口氣,他看到了黑夜下林立的高樓大廈,看到了那絢爛多彩,仿佛永不熄滅的光芒。
強烈的疲憊感令周肆眯起了眼睛,視線變得朦朧,斑斕的色彩也隨之相互交融,如同莫奈的印象派畫作般,編織出一幅夢幻般的畫卷。
於是,周肆又一次看見了那彌漫如河流般的彩虹。
它安靜地淌過銨言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