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天光雲影給人一種解壓的感覺。
“你試試這個。”
雷加遞過來一支單筒望遠鏡。
馬修一入手就知道這是個魔法物品，而且價格不低，連邊緣都是沉甸甸的精金。
他好奇的把左眼貼了上去，略微調整鏡筒，朝著西南方看去。
下一秒。
他“咦”了一聲。
鏡筒之中，居然出現了十分清晰的山川與河流的景象！
馬修略微調整了一下位置。
不久之後，他看到了一座高山，山上有巨大的瀑布垂落之下。
山下不遠處，位於平原之上的城鎮撒著星羅密布的房屋。
那赫然就是高葉領的城鎮！
馬修迅速意識到了這隻望遠鏡的不凡。
它將倍數放到最大。
幾乎能像衛星地圖那樣看到整塊整塊的房屋，勉強還能分辨出一點人流。
然而就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
一抹漆黑色的光芒從鏡頭中閃過。
馬修趕忙用鏡頭追上。
下一秒。
一頭黑龍的虛影從高葉領的上空飛過！
然而他的龍頭朝向。
赫然是朝著東方。
那裡是滾石鎮的方向！
“雷加？我看到了巨龍！”
馬修的聲音充滿了凝重。
“彆急，你再看看南方和北方。”
雷加說。
馬修聞言照做。
很快的，他分彆看到了南方的金色沃野，與北方的激流城。
類似的一幕同樣發生在這兩個方向。
他在金色沃野的南方看到了一頭紅龍的影子。
而激流城與翠玉蒼庭的方向，是一頭綠龍的影子。
和黑龍一樣，這兩頭龍的龍頭朝向，都是滾石鎮！
“這是怎麼回事？”
馬修放下望遠鏡，嚴肅地問。
“彆緊張，龍頭的方向說明不了什麼，這隻是這件寶物在提醒我們附近可能麵臨的威脅。”
雷加接過望遠鏡。
話雖如此，他的表情卻並不輕鬆。
“這是一件戰略級寶物，我曾用它打贏過兩場最關鍵的戰役。滾石鎮目前的情況談不上最壞，卻也做不到高枕無憂。這些巨龍未必是衝著我們來的，但我總覺得我們至少會和其中一頭發生衝突。”
雷加如此說道。
馬修沉默了很久。
看到之後。
他緩緩地開口道：
“和我交個底吧，雷加，你到底能從煉獄獲得多大的支援？”
雷加凝視著他的雙眼，半分鐘後，他側臉望向遠方的雲端：
“如果我想，我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魔鬼大軍。”
“但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複，我不想。”
“我不會徹底打開那座傳送門。
隻要我還活著。
那一幕就永遠不會發生。
我很清楚魔鬼是一種怎樣的生物，我也很清楚自己的決定有可能對這個世界造成怎樣的衝擊。
馬修。
我的生命裡已見證了太多的死亡，無辜的或者是必然的，那一個個生命的凋零令我感到厭倦。
我知道戰爭在所難免，我也知道他不以我的意誌為轉移。
我隻是不想、也不願成為那個滿手是血的君王。
你或許會覺得我的想法很可笑。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可笑。
自從我回到滾石鎮，成為了這裡的領主，我就漸漸的失去了所有的進取之心。
也正因為這個，原本與我十分恩愛的妻子最終選擇的離我而去。
她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渴望建立一番事業。
而我隻想守著我的滾石鎮，守著鎮子上的子民。
我隻想安安心心的看著西芙長大，嫁人，生子。
十年二十年以後。
或許我會有幾個孫子，他們每天在領主府上打打鬨鬨，吵得我頭疼腦脹。
或許我會提早退休，把滾石鎮交給下一代人，自己去河邊釣釣魚，過過清靜的生活。
或許我的女婿會讓我的女兒傷心，在那個時候，我想我會披上戰袍，惡狠狠的教訓他。
或許我的晚年會很美滿，膝下兒孫滿堂，滾石鎮也會日益繁榮。
在我死後。
前來吊喪的人們會真心實意的在葬禮上痛哭一場。
他們會在墓誌銘上寫上類似的幾句話——
這裡長眠著的是滾石鎮二代領主的雷加。
他無能懦弱、幼稚可笑。
但是個好領主。
這就足夠了。”
馬修聞言點了點頭。
他可以理解雷加最終做出的抉擇。
“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想法不切實際？”
雷加轉過頭來問他：
“放棄打開煉獄之門，我在把這個決定告訴其他人的時候，他們都是持保留態度。”
“澤勒、阿斯瑪、杜琳、理查德……甚至是李威奇都勸過我，我不打開這扇門，或許也有彆的人打開了另外一扇門。這個世界照樣會遭殃，說不定有一天我就會後悔。”
“我明白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啊。”
“可是我已經不想再傷害其他人了，我想用我們自己的力量來守護滾石鎮，而不是借助魔鬼。”
雷加默默地注視著他。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希冀之色。
馬修明白他在渴望什麼。
於是開口道：
“我也不認為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但我覺得你的做法是正確的。”
“每個人都有可能會後悔，如果因為未來可能會後悔這一原因而做出決策，那麼很多決策都會喪失他原有的意義。”
“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或許也不願意打開那扇門，總而言之，我支持你。”
雷加麵露感動之色。
但很快，他笑著問道：
“所以你也該給我交個底吧？你和七聖聯盟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馬修沉吟道：
“我隻是個剛加入聯盟的新人，埃克蒙德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隻是因為給我導師一個麵子。
現在聯盟裡很多人都認為我前途無量，入職就是a1，看起來一時風光無兩。
但隻有我自己才知道。
這一切都如空中樓閣，華而不實，缺乏基礎。
隻要稍有變故，它們就會像泡影一樣破碎。
如果戰爭真的開啟，我能保證的隻有自己會拚儘全力。
關於聯盟裡的法師，他們大概率不會下場，我也不會指望他們更多。”
馬修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和聯盟的關係很好。
伊莎貝爾的學生很風光嗎？
在被丟到星界之前的羅南也是這麼想的。
自始至終馬修都沒忘了她的喜怒無常與精神隱憂。
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來自於伊莎貝爾心血來潮的安排。
自己的身份並不是免死金牌。
伊莎貝爾的學生遍布整個聯盟。
布林肯就是前車之鑒。
在那個聯盟隱藏的大佬試圖將布林肯抹殺時，伊莎貝爾有管過嗎？
答案顯然是沒有。
她壓根就不在意學生的死活。
或者說。
在她那個級彆的法師眼裡。
隻有活下來並成長為傳奇的，才有資格是她的學生。
馬修深切的明白自己的處境，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伊莎貝爾對自己失去興趣之前，儘可能利用對方的影響力來增強自己的力量。
在此期間，他必須堅守本心，如履薄冰。
他把這些心裡話如數告訴了雷加。
雷加聞言後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你也不用一副壓力很大的表情，滾石鎮能屹立到現在，靠的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
靠的是我們所有人，你，我，澤勒，還有李威奇、理查德、布萊德、老法隆、你的不死者們和那個德魯伊小兄弟……還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人。
我們絕非孤身作戰，我們有很多的夥伴。
隻要我們大家在，滾石鎮就一定在。
因為這是我們大家的滾石鎮。
我相信你也是這麼想的。”
說著。
他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豪爽的笑道：
“那麼，很高興正式認識你，喜歡種樹的死靈法師。”
啪！
馬修和他重重地擊了一掌：
“很高興認識你，熱愛和平的煉獄王子。”
說完。
二人共同轉向遠方。
正午的陽光透過雲上廢墟。
在附近的雲層折射出一圈圈七彩斑斕的光暈。
“真美啊。”
雷加感慨道。
馬修靜靜地欣賞著美景，沒有說話。
片刻後。
雷加忽然問道：
“我們該怎麼回去？”
馬修的聲音突然有些變調：
“雷加？想不想玩點刺激的？”
雷加麵色一變：
“不要！”
然而話音未落，他的背後就傳來一股巨力，他猛然扭頭，卻發現蕾妮斯梅站在他背後給他來了一腳！
“馬修！！！！！！”
平台下方傳來雷加的嚎叫聲。
他的身體急速下墜。
耳旁是呼呼呼的風聲。
然而下一秒。
一股強勁的力量將他的身體牢牢抓住。
風神翼龍操控著氣流，吊著頭發糊臉的雷加飛了一段距離。
緊接著。
他忽然向上一拋，將驚魂未定的雷加丟在了自己的背上。
之後朝著滾石鎮方向急速掠行而去。
不久之後。
翼龍降低了高度。
荒地與樹林變得清晰可見。
遠方紅牆黑瓦的建築同樣映入眼簾。
為避免引起驚擾。
馬修迅速降落在北方荒地之上。
他將雷加放下，並詢問道：
“感覺如何？”
雷加捂著嘴巴，憋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句：
“天殺的死靈法師！”
……
兩日後。
墓園裡。
馬修小心翼翼地將一具屍體從泥缸裡拖了出來。
細心檢查過屍體的浸泡情況之後。
他取出黑暗神油。
開始了製作黑武士的第二步驟——
抹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