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沉默了一下：
“要不還是用躍遷來指代吧。”
不過他對賽博龍的理論也相當感興趣。
他很想知道這幫奇械師是怎麼理解魔法的：
“所以從奇械師的角度，躍遷是這樣產生的，那麼你們能從魔法的視角解讀這一現象嗎？”
波波立刻回答說：
“當然可以啦！”
“從魔法的角度就更簡單了，因為高速飛行這一行為可以積累速度要素，這些要素雖然不能讓你直接進入空間領域，但卻滿足了空間領域一些特殊的規則。”
“這些規則有可能是人設定的，也有可能是這個世界本來的麵貌，總之在空間領域的某一規則之下，隻要你能滿足條件，便能釋放一次領域能力。”
“而這個領域能力，在外界看來就是你口中的躍遷。”
馬修不由讚歎道：
“沒想到奇械師也這麼懂魔法。”
波波得意地拍了拍胸口：
“當然啦！”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奇械師都對魔法了如指掌的好。”
“像我這麼努力好學的人類奇械師，在賽博龍也隻有一個啦！”
說話間。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方向，然後拉動了上麵的方向杆：
“撅好屁股。”
“我要開始加大躍遷強度了！”
“加速、加速、加速！”
在波波興奮的聲音裡。
馬修用雙腳死死抵住身後的金屬板。
他已經來不及替盧米埃感到擔憂了。
強大的失重感與撕扯感讓他出現了輕微的頭暈。
他隻能優先保持自己的狀態。
這種狂暴飛行的模式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
不久之後。
晶體板上出現了機械泰坦的輪廓。
輪廓有好幾層。
分彆用不同的顏色指代。
馬修緩了一口氣，然後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最外麵的那一層已經變成了鮮紅色。
隨之而來的是滴滴滴的警報聲。
“怎麼了？”
馬修有點緊張。
坦白的說，第一次在異界坐飛機的體驗並不好。
他已經隨時準備開溜了。
“外裝甲塗層已經沒辦法吸收神速粒子了。”
波波淡定地說：
“不過沒關係，我們已經抵達雲上高原。”
“接下來切換成巡邏模式，我得檢索一下之前收好的信號源。”
哐當哐當。
機甲內外傳來了切換形態的聲音。
一股力量把馬修往上推了一下。
接著副駕駛的位置便切換成了座椅，與主駕駛齊平，兩個位置以水平的姿態並在了一起。
馬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終於舒服點了。
波波嫻熟的在操作台上操控著，八秒鐘後，形態切換完畢。
他們麵前的金屬蓋板緩緩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晰度很高的透明罩子。
馬修放眼看去。
外頭一片黑暗。
甚至連海倫山脈的輪廓都看不清！
他心裡稍稍有些後怕。
他並沒有在駕駛艙裡發現了雷達或者類似的裝置。
敢情之前波波是在毫無視野的情況下一通猛飛！
馬修連忙問道：
“所以淑女是通過什麼模塊來識彆方向以及空中單位的呢？”
波波一邊操作一邊回答說：
“方向很簡單呀。”
“淑女自帶磁場模塊，可以根據磁場或者星象來分辨方向。”
“賽博龍上也有電磁發射塔，可以為我們指明方向。”
馬修聞言鬆了一口氣。
自己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想想也是。
賽博龍能製造出機械泰坦這種龐然大物，通訊和導航自然不在話下。
雷達應該也是有的。
然而下一秒。
卻聽波波欣然續道：
“至於識彆空中單位，這個功能我還沒考慮過哎！”
馬修剛剛按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那萬一如果撞上什麼人呢？”
波波不以為然地說：
“大半夜的，誰會在外麵亂飛呀！”
說著她一拉方向杆：
“找到他們了。”
機械泰坦陡然又是一個加速。
浩浩蕩蕩的朝著東北方俯衝而去。
……
雲上高原。
神聖雪山腳下。
綿綿不絕的凍土層。
慘白的燈源在黑暗中胡亂晃動著，劇烈的喘息聲昭示著燈源主人的慌亂——
三個雲精靈背貼著背。
手裡緊緊握著類似噴槍的藍色武器。
他們身上的設備散發著幽藍的光芒，看上去極為炫酷。
然而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乾涉之下，來自雲端城與賽博龍的設備大多已無法使用了。
碩果僅存的模塊便隻有照明效果。
光亮對於普通的野獸當然也有一定的震懾效果。
可他們也深知。
圍獵自己的並非是什麼普通野獸。
而是一群專業殘忍又原始野性的狩獵者！
“嗚嗚嗚……”
黑暗中傳來狼嚎聲。
接著便是一連串柔軟皮毛踏在凍土之上發出的腳步聲。
狼群隻是參與圍獵的成員之一。
坦白光源掃過的黑暗中時不時還能看到其他身影——
乾瘦的冰原熊；
名為凶龍的頂級獵食者；
奔跑速度極快的食人鹿；
然而在這些令原住民都聞風喪膽的獸群之中。
最讓三名雲精靈感到絕望的還是那些穿著獸皮衣的類人生物。
他們三五成群，躲藏在野獸們之間；
他們的口中發出低低的呼喝聲，那些詭異的音節仿佛在祈求邪神的幫助；
而更遠處。
風聲送來了猶如唱詩一般抑揚頓挫的吟唱。
他們很清楚。
那是狩獵者氏族中的薩滿正在召喚更多的野獸。
他們並非是被刻意針對的群體。
事實上。
剛進入雲上高原的世界之殤部隊便發現，狩獵之神下達了一道神喻，在這道神喻的指使之下，這些名為狩獵之子的凶人們對高原上的一切外來者展開了無差彆獵殺。
由於世代的居住與狩獵。
這一氏族在雲上高原之上已經馴化了大量的野獸，他們同樣遵循狩獵之神的號召。
即便是冬眠的熊也從洞穴裡爬出來參與到這場圍獵之中，更何況其他野獸。
三人心中都很清楚。
這場狂歡恐怕隻是一個開始。
狩獵之神和他的子民們絕對不會容許雲精靈們活著離開這片高原。
這是對儀式的褻瀆！
黑暗中。
狼嚎聲變得更加淒切了。
突然一個鬼影從他們麵前閃過。
其中一名雲精靈慌亂將燈光打過去，結果卻照了個空。
黑暗中似乎什麼都沒有。
但耳邊響起的獸吼聲卻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與惡意。
“他們在消耗我們的體力，這是狩獵常用的戰術之一。”
一個相對沉穩的聲音響起。
那是一個年紀稍長的雲精靈。
他抬了抬手裡的光源：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波波女士，大部隊已經被獸獵狂潮所包圍，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也隻有她的淑女號能夠和空天艦取得聯絡。”
“執行三十七號撤退方案吧！”
雲精靈的聲音中充滿了決絕。
“隊長……”
旁人還想勸說，卻被他直接頂了回去：
“你還記得我是隊長？”
“執行！”
話音剛落。
黑暗中突然竄出來一頭野狼。
雲精靈們剛想有所動作，誰知那頭野狼突然四肢一軟，接著就趴在了地上！
“嗯？”
雲精靈們都有些驚訝。
他們起初以為有詐。
可很快的。
伴隨著光源的不斷打出，他們驚訝的發現四周圍的野獸都接二連三地撲倒在了地上。
不僅如此，他們的身體還在不斷的顫抖，似乎非常恐懼。
雪山的方向突然刮來了一陣風。
風中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
那是……
“龍！”
雲精靈們反應了過來。
不多時。
在野獸的悲鳴與狂風的呼嘯中。
一頭白龍自天空中俯衝下來，並不屑地用雙翅拍飛了一些攔在他麵前的野獸。
雲精靈隊長麵露喜色。
他認得這頭白龍。
對方的名字叫亞當斯，根據世界之殤的情報，這頭成年白龍最近才在雲上高原上築巢。
亞當斯的名聲很差。
在築巢之前。
他還洗劫了西南方的一些人類村鎮。
不過現在雲精靈們可不會在意白龍的名聲是好是壞，能夠打亂狩獵者氏族的圍獵計劃，對方便是自己的救星！
“你們膽敢在我的領地擅自狩獵？”
“準備好人頭稅了嗎？”
亞當斯衝著狩獵者們怒吼。
野獸們被嚇得瑟瑟發抖，但大多數狩獵之子還是倔強的站在地上。
白龍更加惱火了。
便在此時。
狩獵者之中的薩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大大方方地來到白龍麵前：
“尊敬的亞當斯先生。”
“狩獵之神向您問好。”
白龍的腦袋往後縮了一下，語氣也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狩獵者氏族？”
“你們為何要越境？”
薩滿平靜地說：
“這是狩獵之神的旨意，作為子民，我們隻會執行，從來不問緣由。”
見對方的態度輕慢。
白龍亞當斯的心理自然相當惱火。
但他也很清楚。
狩獵之神是雲上高原的三大地頭蛇之一，自己隻不過是初來乍到，雖然已經占領了這塊地盤，但如果和狩獵者們起衝突的話，自己辛辛苦苦鑄就的龍巢，恐怕很快就要易主了。
“該死。”
“為什麼我的視力那麼差？察覺到一夥人糾結在領地上我就衝過來了……”
“如果遠遠地就能看清是狩獵之神的人，我怎麼可能過來逞能？”
亞當斯心裡異常煩惱。
他有心退卻。
但又抹不開這個麵子。
薩滿見狀微笑道：
“我們很快就會離開。”
“這片領地當然還是您的。”
白龍心裡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嘴上還是說道：
“就算你們是狩獵者，也不能擅自闖入我的領地。”
“我和你們的狩獵之神關係不錯，這個麵子我隻給他一個人。”
“乾掉這些精靈後，速速離開！”
說完。
他一刻也不願意多待，直接鼓動翅膀，猛地向上飛去！
三名雲精靈的眼裡儘是絕望。
“執行三十七號計劃！”
“分散行動！”
“我來吸引大多數火力！”
他們開始展開行動。
狩獵者的薩滿臉上泛起了譏諷的笑容：
“還想著離開？”
“今夜，雲上高原上的外來者，將無一人能夠幸存！”
他輕輕吹動脖子上掛的骨哨。
從龍威中緩過神來的野獸們開始從四麵八方撲向雲精靈們！
可就在這個時候。
他們頭頂猛的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響！
緊接著。
便是一陣短促的呼嘯聲！
狩獵者們紛紛抬頭。
薩滿也滿臉疑惑地向上望去，但見黑暗之中，一個黑影正在急速接近地麵！
“白龍亞當斯？”
“他怎麼去而複返了？”
“難道他就不怕得罪神上？！”
“等等，這個姿勢，他是要撞擊地麵？”
薩滿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些疑惑。
早已察覺到危險的野獸紛紛四散而逃。
下一刻。
在附近生靈驚詫的目光中。
白龍亞當斯的身影以勢不可擋之勢直接砸在了地麵上！
轟的一聲巨響！
沒來得及逃走的幾頭野獸瞬間被砸成了肉醬。
接著便是一道可怕的衝擊波向四周圍擴散而去！
一時間。
高原上天搖地動、雪渣飛揚！
眾人驚魂未定地朝著白龍墜落的方向望過去。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發現——
白龍的身上竟然還壓著一個巨大的機械！
倒黴的白龍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碰撞中被徹底砸碎了腦袋。
一對破破爛爛地翅膀無意識地抽搐著。
已然是一副活不成的樣子了！
狩獵之子與薩滿們震驚的看著那台可怕的機械——
砰的一聲。
一個玻璃罩向上彈開。
接著兩道人影也相繼被彈了出來！
這兩道人影彈起的高度不高。
他們在空中劃過兩道拋物線，先後摔落在了薩滿身前的地上。
“你們是什麼人？”
薩滿掏出小刀，滿臉凶戾地質問離自己比較近的那個男子。
後者勉強站立起來，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兩步。
見對方似乎毫無威脅。
薩滿收起了小刀。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把剛剛的話又質問了一遍。
男子的臉色相當難看。
他正對著薩滿，似乎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就說……”
薩滿的話還沒說完。
馬修終於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全吐在了目瞪口呆的薩滿身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