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極為寶貴的財富。
但最終。
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
“我知道在談判桌上應該怎麼做了。”
馬修鄭重地向羅南承諾:
“我不會再讓您失望的。”
羅南欣慰地點了點頭,旋即他將一卷厚厚的資料交給了馬修:
“這是和談判有關的詳細資料。”
“在談判之前你可以隨便翻翻看。”
而後他又將一卷更厚的資料拿了出來:
“這是我們聯盟的訴求。”
“你完全可以不看。”
馬修正覺得有些奇怪,羅南已然大步離開了法師塔。
馬修追了出去。
卻發現羅南再次出現在了旁邊的土堆上,開始手搓第二座法師塔!
“您不是已經有一座法師塔了嗎?”
馬修忍不住問道。
羅南笑著回應說:
“無聊啊!”
“反正也沒事,男人嘛,手裡總得做點什麼才行!”
說話間,他的手在大地表麵來回搓動,很快就戳出了一個地基來。
馬修若有所思地返回了法師塔中。
他將談判資料放在一旁。
而是先打開了關於聯盟訴求的那一卷資料。
然而令馬修感到吃驚的是。
這看上去厚厚的一份資料,裡麵的每一頁竟然都是空白!
他不禁抬頭望向外麵。
羅南的背影看似輕鬆寫意,可馬修卻漸漸地從中讀出了一縷殺機!
……
極北浮空城的底部。
萬丈冰洋之下。
一座黑黢黢的海底山脈附近,兩隻燈籠魚來回遊蕩。
它們散發出的光輝照亮了周邊的場景。
一個極為瘦弱的男人正坐在珊瑚石上,他身前放著畫板,手裡提著一支畫筆,正在往畫紙上填充色彩。
他的麵部線條極為陰柔,眼神灰暗細長,像極了一隻狐狸。
他的身上釋放著一股柔弱的氣息,五官精致而陰鬱,像極了一位病重的少女。
畫板之上。
一隻趴在海底的巨獸的模樣赫然成形。
但見那隻巨獸渾身都被鐐銬所壓製,每一隻眼睛裡都充滿著對自由的渴望。
“他很可憐,不是嗎?”
畫者的聲音也極為中性。
他對背後的來者輕柔地說道。
突如其來的訪客險些嚇走的那兩隻燈籠魚,但在畫者的安撫下,兩隻魚兒又各司其職在附近的海域遊蕩起來。
“我也很可憐。”
“我的故鄉焚於天火,我們的首領被迫親手撕裂了大地,我的同胞成為了流民奔赴海外,其中一部分還淪為了像利維坦這樣的巨獸的食糧。”
“我幸運的活了下來,但我時常在夢中看到那些悲慘的畫麵。”
“相比起來,利維坦隻是一直在沉睡,他感知不到外界的喜怒哀樂,反而更加幸福。”
秦無月仍是帶著深厚的麵紗。
她緩緩踱步來到了畫者身邊。
畫者露出一副憐憫之色,他歎聲道:
“世人皆苦……”
話音未落。
遠方那黑黢黢的山脈突然傳來了一陣異常的波動!
秦無月的神經頓時緊張了起來。
但畫者卻柔聲道:
“放鬆。”
“你嚇到他了。”
說著他從原地飛起,橫渡過幾裡地的海水,來到了一片複雜海底植物叢中。
他在植物裡摸索了一會兒,旋即用海藻做成了一把長琴。
他那白皙細長的手指在海藻長琴上輕輕彈奏。
優美的歌聲便響徹整片海域。
漸漸的。
海底異常的波動消失。
那片山脈也不再抖動。
“他們說你比吟遊詩人更有才藝,我今天才知道這並不是吹捧。”
秦無月再次出現在他身邊:
“不過剛剛是怎麼回事?”
“利維坦不是一直在沉睡嗎?”
男人悲憫地說:
“他隻是被迫沉睡,因而生成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夢境。”
“最近這些年,利維坦的夢境已經能逐漸影響到現實,有很多海上的船隻都誤入其中,差點被利維坦吞入夢中。”
“而你今天的到來刺激了他的夢境,他變得比以往更加渴望醒來,也更加渴望重獲自由。”
秦無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頭道:
“抱歉。”
男人搖了搖頭:
“這不是你的錯。”
“說起來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秦無月點了點頭:
“月亮上的事情,我和羅南需要您的幫助。”
男子歎了一口氣:
“我如果出手的話,會死很多人。”
秦無月正色道:
“如果您不出手,死的人會更多。”
男子搖頭道:
“你們可以不那麼過激的。”
秦無月皺眉道:
“我不覺得我們的行為是過激的。”
“而且如果您不出手的話,那麼代替您出手的會是伊莎貝爾女士。”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
男人依然是柔柔弱弱的語氣:
“你打算用這個威脅我?”
秦無月搖頭說:
“我隻是聽說,您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
男子笑了笑:
“傳言總是有誤的,我隻不過是想彌補我母親犯下的過錯。”
“你回去吧,抱歉,我幫不了你們。”
秦無月眨了眨眼:
“你知道殷女士去過東大陸嗎?”
男子看似平靜的回答道:
“聽說過。”
秦無月開口道:
“她不僅在東大陸留下了足跡,也留下了一些很珍貴的東西,我手裡掌握著這些東西的線索。”
男子沉默了三秒鐘,便果斷道:
“線索給我。”
“我幫你們一次。”
秦無月滿意的將一個光球丟給了男子。
“動手的時候通知我。”
男子不動聲色地下了逐客令。
秦無月識趣的離開了。
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海底,男子才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個光球。
瞬息之間。
光球消失。
那兩條燈籠魚也不知去了何處。
黑暗壓抑的大海深處。
唯有隨暗流浮動的海藻才能聽到滿是悵然的歎息與啜泣聲:
“媽媽……”
“我好想你啊……”
……
極北浮空城。
大圖書館。
一個個人影相繼浮現。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中的大多數不再是虛影,而是真實之身!
伊莎貝爾如往常般坐在長桌後方。
她的目光掃過眼前的秦無月:
“他答應了嗎?”
秦無月輕輕點頭。
她身旁站著兩個女子,分彆是神法師蘇瑞爾和西方守護者幽若。
更遠一點的地方是金幣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回歸的埃克蒙德。
伊莎貝爾又望向埃克蒙德:
“林德那邊沒問題吧?”
埃克蒙德從容地回答說:
“永固壁壘隨時可以開啟。”
伊莎貝爾點了點頭。
她隻說了一聲“好”,整座大殿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以,我們就這麼站著?”
幽若突然開口問道。
伊莎貝爾眨了眨眼:
“你也可以找個凳子坐一下。”
“行吧。”
幽若不客氣地坐下,並翹起了二郎腿。
蘇瑞爾上前一步:
“羅南那邊我不擔心。”
“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真敢交給馬修嗎?”
“萬一他沒領悟到呢?”
伊莎貝爾平靜地說:
“他會領悟到的,在談判開始之前。”
“羅南、埃克蒙德和我之所以共同選擇了他,除了天外來客和另外一個特質以外,最重要的那個原因就是——那小子的心眼夠多。”
“而且就算他沒有領悟到,我們也有足夠的冗餘量來彌補這一點。”
蘇瑞爾沒有再次質疑。
金幣則是悠悠開口道:
“額,第一次和這麼多人聯手,我有點緊張。”
“一會兒如果瞄不準怎麼辦?”
幽若笑道:
“彆擔心,有我們在,不會讓你攝歪了的。”
蘇瑞爾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了多少次,幽若,不要在這種場合開黃腔!”
“更何況還有男士在!”
幽若笑著舉起雙手:
“我這不是在幫她放鬆嗎?”
“而且你問他們介意嗎?”
埃克蒙德迅速彆過腦袋,假裝自己不存在。
而金幣則是撓了撓頭:
“嚴格意義上來說。”
“我隻是一枚小小的金幣。”
幽若笑了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但伊莎貝爾卻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板:
“安靜。”
“等羅南。”
大殿裡迅速陷入一片死寂。
……
為什麼是空白的?
馬修迅速的翻閱著談判各方的資料,腦海裡還浮現著上麵那個疑問。
“空白意味著聯盟對這場談判沒有訴求,他們甚至不想談判,至少是現在不想談判。”
“那又為何讓我出席談判場合?”
“羅南為什麼要讓我凶狠一點?”
“難道我壓根就不是去談判的?”
他的心臟砰砰狂跳。
如果這一切並不是自己的多疑,那麼羅南他們一定是在向他傳遞某種信息。
而且這一信息非常重要。
無法被說出口。
甚至連隱秘領域和隔音結界都不能保證信息的安全。
這就像馬修隱瞞瓦斯諾夫的真相一樣。
羅南可能正在秘密籌劃著什麼。
一念及此。
馬修不由向外看去——
羅南還在搓法師塔。
而且他越搓越快了。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第二座法師塔便已經成型。
177此時已經趕了過去,似乎也要替那座法師塔布置魔法網絡。
羅南已經開始搓第三座法師塔了。
不。
這不是普通的法師塔!
“這是……領域的味道?”
馬修瞬間明白了過來。
羅南壓根就沒想再和那兩方人談判了!
答應換個談判人選隻是一個幌子。
“我的作用可能就是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他打算在談判桌上動手?!”
“不,如果隻是把那些人當成目標,還不至於讓羅南這麼隱晦地行事……”
馬修撓了撓頭。
他的腦海中浮現過許多與羅南對話的片段。
可始終都沒有找到線索。
就在這個時候。
他看到177的身影正在第二座法師塔的塔尖忙上忙下。
馬修的耳邊裡突然響起了177之前說過的一段話——
“所有天災法師的崇拜者都有砸個月亮玩玩的衝動。”
“大多數聯盟法師都是天災法師的崇拜者。”
“羅南也不例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