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妥協的藝術與意外之財
第352章妥協的藝術與意外之財
……
範達爾微笑著說道：
“木精靈們自以為事情進行的很隱秘，殊不知神法師的目光始終牢牢鎖定著他們。”
“很早之前我們就得知，翠玉蒼庭的長老會打算與傳奇邪術師藍斯合作，後者也是造成亡者之痕的罪魁禍首。”
“藍斯給長老會的建議是，布置一場規模更浩大的虛空獻祭儀式，以此來召喚虛空主宰的意誌完全降臨。”
“此後，藍斯將親自代表精靈們在這場儀式上懇求虛空主宰收回這條觸手——
解鈴還需係鈴人，據說這句諺語是那頭來自東方的神鳳留在翠玉蒼庭的哲學寶藏之一。
然而我猜神鳳一定沒想到。
精靈們會如此照本宣科地使用這條金科玉律。”
“在後續的討論中，長老會們同意了藍斯瘋狂的想法，他們想要賭一把……”
聽到這裡。
就連馬修也忍不住搖頭罵了一聲“操！”。
這幫精靈還真是又賤又野。
寧願相信邪術師的蠱惑，也要保持對人類的高傲。
或許是被對方弄過一次，反而產生了依賴與迷戀的心理？
馬修可以理解。
但絕對不能共情。
“是有夠操蛋的。”
範達爾笑著拍了拍馬修的肩膀：
“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們打算是任由局麵自行發展的。”
“畢竟扮演救世主可比在事前橫插一手容易的多。”
“但這次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另外一部分木精靈在得知了這一消息之後，竟然采取了自救行動！”
“他們在內部糾集了一部分的軍隊與平民，直接控製住了長老會中的大多數成員。”
“這件事就發生在過去兩個星期之間，短短半個月內，翠玉蒼庭表麵上沒什麼變化，暗地裡卻流了不少的血，現在局麵逐漸穩定下來，但長老會與柳葉機關中還有相當一部分要職人員麵臨監禁……”
政變？
馬修有些驚訝。
這個詞對於精靈族來說還是比較少見的。
作為一個高度排外的種族。
大多數精靈對內部的階層與權力仍然保持著高度的順從與敬畏。
馬修思索了一下。
精靈族曆史上極少出現內部的叛亂。
偏偏在這個點出現了……
“時間有些巧合。”
馬修如此說道。
範達爾點了點頭：
“這對我們來說其實是個中性的消息，目前白銀議會還在研究這場政變是偶然爆發還是蓄意多時。”
“已經查明的消息是，反對派的首領是此前隱居多年的精靈劍聖泰拉斯特。
泰拉斯特當年辭去逐風者大元帥的職位後便潛心鑽研劍詠之道。
他雖然隱居在森林深處。
但每一代年輕的劍詠都有機會從他的手中學到一兩門劍術。
而這些劍詠中的很多人都在後麵成為了逐風者或者其他部隊的軍官。
泰拉斯特本身就對逐風者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此次突然出山。
結合之前曝光出的長老會聯合邪術師的消息。
他在城內幾乎是一呼百應。
由於泰拉斯特強大的號召力，這場政變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對於精靈們來說最糟糕的那一幕始終沒有出現——
他們至少不會因為這次政變而爆發更大的內戰。
政變發生後。
和長老會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柳葉機關瞬間癱瘓。
城裡有很多事務都無法照常進行下去了。
民間對此漸漸有了埋怨之聲。
不過大多數精靈都還是希望泰拉斯特能夠主持大局的……”
泰拉斯特？
聽到這個名字馬修倒也不稀奇。
之前貝安娜告知馬修關於邪術師藍斯的信息，極有可能便是從泰拉斯特的女兒泰拉妮那裡得知的。
他們沒有完全坐以待斃。
倒是讓馬修對於一部分木精靈刮目相看了。
“那現在翠玉蒼庭是泰拉斯特說了算了？”
“他對於聯盟的態度要比長老會好一些？”
馬修揣測道。
範達爾失笑著搖了搖頭：
“不，泰拉斯特對於聯盟的態度比長老會更加糟糕！”
“他是一個極端的精靈至上主義者，當年辭去逐風者元帥的位置，就是因為看不到精靈征服世界的希望，所以變得心灰意冷。”
“他對所有外來者都持有極大的敵意，不過潛心修煉劍詠之道這麼多年，泰拉斯特當然也比年輕的時候更加圓滑了。”
“他知道現在的翠玉蒼庭不僅惹不起聯盟，甚至在很多方麵都要仰賴我們，因此他現在奉行的方針便是無視我們。”
馬修想了想：
“那就是假裝我們不存在？”
範達爾哈哈大笑說：
“就是這樣。”
“我猜哪怕你去了翠玉蒼庭，上了他身邊的女精靈，他也會假裝看不見你，甚至會快步走開，以免遭遇更大的尷尬。”
馬修搖了搖頭：
“真是個彆扭的老頭。”
範達爾讚同道：
“老頭雖然彆扭，不過還算有點理智。”
“他比長老會那幫瘋子強的有限，但對於木精靈來說，有限的這點也能為他們挽回很多損失了。”
“不過我本人還是挺佩服泰拉斯特的，他並不是一個執迷於權力的人，在政變成功之後他便反複宣稱自己無意稱王。
這個舉動雖然能讓他的名譽更上一層樓，但也會讓他後續的動作變得很被動——
目前來看。
他是真的想乾完長老會就繼續隱居，這點也挺出人預料的。”
馬修同樣挑了挑眉毛。
範達爾繼續感慨道：
“目前翠玉蒼庭的情況就是這樣。
邪術師藍斯跑了，帶走了幾個無知愚昧的女精靈，和他上次謝幕相比可算是灰溜溜的了，畢竟上次他玩的可是精靈女王；
泰拉斯特不願執掌大權，跟風他起兵的那幾個人也無法主持局麵。
一時間城內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能引領精靈族前進的領袖是誰。
木精靈的王室早在亡者之痕爆發以後就變得衰弱不堪，當年的精靈女王那一脈甚至選擇了自我流放，多年來再也沒有接近過政治和權力的中心；
目前民間有各種聲音傳出。
有人認為泰拉斯特應該成為新的精靈王，至少應該重新擔任大元帥之職，以保證翠玉蒼庭能夠穩定地度過長老會與柳葉機關職能缺失的時間；
有人認為應該從夜精靈的王族旁係中挑選一位過來繼承翠玉蒼庭的大統；
還有人認為可以再給精靈王室一個機會；
這幾天民間就此事吵得不可開交。
新的方案往往在提出來當天就被其他人的唾沫給淹沒了。
目前最接近被大多數人認同的方案是：
泰拉斯特擔任大元帥。
由他的女兒在木精靈王室中挑選一名優秀的精靈男性進行聯姻。
待他女兒生下子嗣。
便可令那名子嗣成為新的精靈王或者精靈女王。
這個方案得到了很多方麵的認可。
甚至包括被囚禁的長老會與柳葉機關的成員。
但問題卻出現在了泰拉斯特的女兒身上。
她在翠玉蒼庭的風評很極端。
有人認為她總是在城內女扮男裝還欺男霸女，有些離經叛道；
也有人覺得泰拉妮是真性情，至少在麵對綠龍的時候，她和她的部隊總是衝在最前頭。
當然外界的風評並沒有那麼重要。
關鍵點在於泰拉妮本人。
據我們的消息。
泰拉妮非常排斥精靈王族的男士——準確的說，她對於任何異性都很排斥。
她喜歡的是女人。
而且最近似乎正在和一名人類女性交往密切，這被很多精靈都視為危險的信號……”
說到這裡。
範達爾有意無意地看著馬修。
馬修淡淡一笑，沒有解釋自己和那名人類女性的關係。
“所以，翠玉蒼庭的混亂和泰拉斯特的臨時主政就是白銀議會希望我重啟亡者之痕項目的原因？”
他切入正題問道。
範達爾點頭說：
“這些都是重啟項目的基礎。”
“你放心，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白銀議會直接向翠玉蒼庭和泰拉斯特申請了一張通行證。”
“這份申請隻是在名義上征求他們的意見，實際上我們已經直接將亡者之痕及其周邊20公裡內的區域全部臨時征調成為了聯盟的領地。”
“如果想要在那一塊活動，精靈們反而要聽我們的。”
“如我們預估的那樣，泰拉斯特沒有回複，也沒有拒絕，隻是通過其他渠道放出了一點風聲——他讓我們手腳乾淨些。”
馬修有些疑惑：
“手腳乾淨些？”
範達爾無奈一笑：
“這就要涉及上次白岩城主導亡者之痕項目時的一些陳年舊賬了。”
“不過我猜伱很忙，這部分的內容還是下次再說吧。”
馬修點了點頭：
“我更關心的是重點部分——”
“所以他們打算給多少錢，什麼時候給？”
範達爾沉吟說：
“亡者之痕項目重啟後，白銀議會就會按照s級項目撥付初期經費，至於你上次提到的一百萬，精靈們可能拿不出來。”
“但議會方麵會儘快通知他們以其他等價物的方式支付這筆費用。”
“泰拉斯特是個識大體的人，他應該不會賴賬。”
馬修笑了笑：
“我倒希望他賴賬。”
範達爾愣了一下，旋即有些玩味地說：
“確實如此。”
馬修又問：
“不過泰拉斯特主政也是臨時的，如果城內再生變故，影響到亡者之痕項目怎麼辦？”
範達爾強勢地說：
“白銀議會已經明確表示，不會讓那一幕發生。”
馬修點了點頭。
“所以關於翠玉蒼庭的未來，你們有什麼看法？”
他好奇地問。
範達爾想了想：
“這個問題目前議會成員還在激烈討論中，我們主要不清楚傳奇法師乃至於神法師們的想法……”
馬修頓時來了興趣：
“七聖對翠玉蒼庭有安排？”
範達爾猶豫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目前還沒有哪一位大人明確表示想要拿下翠玉蒼庭的。”
“不過我估摸著起碼有幾位心裡都有想法。”
“光一座翠玉蒼庭其實沒有多少油水，奈何每個長生種多年積累下來的資源都是一筆可觀的財富。”
“現在的尷尬之處就在於，泰拉斯特政變成功了，傳奇邪術師沒能興風作浪，傳奇法師們就不方便伸手了。”
“如果能隨意出手的話，我個人認為羅南大人或者他的妻子秦無月會更接近成為翠玉蒼庭的新主人。”
說到這裡。
範達爾的聲音小了許多，他極為謹慎地對馬修道：
“接下來我要說的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當不得真，我隨便說說，你就隨便聽聽。”
馬修露出了然之色。
範達爾續道：
“由於地理優勢，陳和羅南是最有希望成為翠玉蒼庭政權崩盤後的新主人的，埃克蒙德也很接近。”
“但陳一心撲在大海之上，他對陸地似乎毫無興趣。”
“而埃克蒙德呢，他大約是和羅南達成了某種協議，聽說最近的幾次七聖決議中，無論羅南提出什麼意見，埃克蒙德都是第一時間舉雙手支持。”
“也正因為這一點和挾星界歸來之威，羅南夫婦近來才大展拳腳，一口氣吃下了很多利益版圖。”
“現在聯盟裡都很好奇，羅南究竟給埃克蒙德許諾了什麼好處，讓他如此支持自己？”
“這方麵的謠言就更多了，我可不敢多嘴，想知道更細你得自己去打聽……”
馬修表麵上露出了一絲惋惜之色。
但他心裡卻很清楚埃克蒙德如此支持羅南恐怕和之前他在羅南家徘徊有關！
他肯定乾了什麼不利於羅南的事情。
不過事後又能爭取羅南的諒解。
也算是將強盜和妥協的藝術發揮的淋漓儘致了。
“這樣吧……”
“你可以稟報議會，我會重啟項目，但得等到四月份。”
馬修沉吟著給了範達爾一個明確的答複。
範達爾招招手說：
“無妨。”
“我本來就是打算提前知會你一聲，正式的邀請文件還在路上呢。”
“現在是三月中，隨便拖幾天就四月份了。”
馬修點頭道：
“是的。”
“這次通知太突然了，留給我招募學徒和正式法師的窗口期太過短暫。”
“我擔心招募不到足夠的人手。”
範達爾安撫道：
“放心吧，這方麵聯盟內部會一路給你開綠燈。”
“南方各大魔法學院都對你敞開懷抱，甚至白岩城也不是不可以勾兌一下。”
“對了。”
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頓了一下才說道：
“除了研究人員和助理學徒之外，我還建議你至少挑選兩個副手。”
副手？
馬修思索了幾秒鐘，漸漸回過味來了。
“第一，s級項目的好處一個人是分不完的，你能讓彆人沾光，彆人多半也會投桃報李，這個道理想必你也很清楚。”
範達爾笑著說道：
“第二，一旦出了事，也會有人和你一起抗——雖然這是小概率事件，但多個人分攤風險總沒錯吧？”
“第三，鑒於你的出身，我建議你最好從學院派中挑兩個副手，這樣一來也能平衡聯盟內部其他高層對你的看法——我知道你肯定不在意這些，但人總得為自己落魄時留條後路，說不定哪天能用上呢？”
說著。
範達爾便哈哈大笑道：
“當然，最好還是永遠都不要用上。”
馬修聽完之後，鄭重地和範達爾握了一下手：
“謝謝。”
範達爾這番話算是比較掏心窩子了。
從當初的聯盟考核開始，這位成熟圓滑的中年法師每次見麵時都能給馬修不少有用的指點。
雖然他很清楚對方也不是單純地釋放善意。
但馬修本人是很受用的。
就在這個時候。
馬修於不經意間瞥見了範達爾胸口彆的一枚很隱蔽的徽章——
那是白銀議會一級議員的徽章！
馬修的眼裡露出一絲驚訝。
他之前也打探過範達爾的背景：
父母是平民，學院派法師出身，法術天賦優秀，但在優秀的人中隻能算一般，沒有什麼大背景。
和埃克蒙德有一點聯係，但也不是蛇山會的核心成員。
在這樣的背景下。
他竟然不知不覺的晉升成了白銀議會的一級議員。
馬修也沒聽說他立過什麼大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