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躲在儲存蘑菇的洞穴裡默默等死。”
“很快我的皮膚就開始潰爛,我的牙齒掉落了一半,我的嘴角長出了各種血泡,我感覺我命不久矣。”
“可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它讓我快點吃掉它,隻有這樣才能保命。”
“我用力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居然是我之前采摘的蘑菇!”
“它變成了一個小人的樣子,在我的胳膊上跳來跳去,並哀求我快吃掉它。”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分辨那一幕是否是我的幻覺——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煉獄蝮蛇的毒素是會導致神經錯亂的。”
“當時的我滿頭霧水,心裡充滿恐慌,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反正都是死,為何不在死前吃得飽一點呢?”
“抱著這樣的念頭,我想去吃那朵蘑菇,但發現自己壓根沒力氣伸手!”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性狗頭人,她有著三角形的臀部和尖尖的腦袋,模樣彆提有多標致了,總之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細節都長在了我的審美上!”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從我胳膊上摘下了那朵跳來跳去的蘑菇,然後咬碎了送到了我的嘴巴裡。”
“那一刻,我的內心是無比幸福的。”
“隨後我便沉沉睡去。”
“而當我蘇醒之後,我發現毒霧已經散去,自己還活著,隻是身上長滿了蘑菇,但我的族人們卻已經全部死亡。”
“自那以後,我便覺醒了金龍的血脈,並掌握了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能力,比方說,這些奇怪的分身。”
“在蘑菇們的幫助下,我的實力突飛猛進,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時而迷茫,時而惶恐。”
“現在的我,到底是誰?”
“我不可能還是原來的那個狗頭人威爾了,狗頭人不可能擁有如此清晰的頭腦。”
“我也不像是正常的蘑菇——哪有蘑菇會走路還會施法的?”
“我更不可能是真龍,雖然我體內的真龍血統越來越強大了……”
“我始終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份,但我的內心仍有一絲希冀——我還是狗頭人威爾,隻不過因為一些奇遇變得有些不同了而已。”
“但這種僥幸心理很快就徹底破滅了。”
說道這裡。
威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馬修好奇地問:
“是怎麼破滅的?”
威爾解釋說:
“我去了硫磺城最著名的窯子,裡麵有不少漂亮的狗頭人女性。”
“但我隻進去了三分鐘就出來了。”
“因為我絕望的發現,我對她們已然沒有了先前的興致……”
馬修露出一絲同情之色。
威爾歎了一口氣繼續說:
“之後的日子裡,我在硫磺城裡住下了,憑借血脈裡的力量與知識,我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醫師。”
“我在給人治病的時候認識了一名技藝高超的盜墓賊,從此我空虛的人生找到了全新的愛好——那就是考古。”
“考古可以使我忘卻自己的身份,忘記那些迷茫與痛苦。”
“之後我便活躍在幽暗地域各大古老的墓穴之中,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聽說了綠龍法蒂娜的懸賞,於是便來到了地麵……”
威爾的陳述沒有過多修飾性的詞彙,有的隻有流水賬般的記敘。
末了。
他深深地感慨了一句:
“其實我心中很明白,狗頭人威爾早已在煉獄蝮蛇的毒霧中死去。”
“一個全新的生命借了他的軀殼重生,並繼承了威爾的記憶,那個生命就是現在的我,一個不同於普通物種的超凡生命形態。”
“這沒什麼不好的。”
“隻是偶爾會覺得惶恐與孤獨。”
“但我現在知道了,我並不是這世間唯一的怪物,你們管這種生命形式叫什麼——哦,伴生者?聽起來還不錯,我覺得可以慢慢接受……”
說到這裡。
他遲疑了一下,忽然有些敬畏地望向馬修:
“所以,您的伴生者是一位怎樣偉大的存在?”
馬修將嘴巴裡的蘑菇全部咀嚼咽下。
他正想解釋不是每一個孢子結社的成員都有伴生者,自己隻是個例外。
杜德利已然開玩笑說:
“他的伴生者是個牛頭人骷髏,可比我們厲害多了。”
威爾頓時肅然起敬。
馬修忍不住白了一眼杜德利,他隨便解釋了兩句,而後便迫不及待地指向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按照你的說法,你的同胞們死於煉獄蝮蛇的毒素,但你卻活了下來,而且還成為了一名醫師,所以你對煉獄蝮蛇的毒素有什麼心得嗎?”
威爾聞言自信的說:
“沒有人比我更懂煉獄蝮蛇的毒素了。”
“我有許多種辦法可以將其化解。”
馬修頓時來了精神:
“那正巧,我可能需要你幫一個忙。”
狗頭人使勁的拍著胸脯:
“沒問題!”
……
滾石鎮。
退伍老兵協會大樓門口。
老法隆有些驚訝的望著馬修和他身後的狗頭人。
“馬修?真是稀客。”
“進來吧,我今天有點忙,可能沒辦法招待你們。”
老人聲音遲緩的說道。
馬修開門見山說:
“帶我們去二樓吧,這是威爾,他是個手段高明的醫生,而且很擅長對付煉獄蝮蛇的毒素。”
老法隆麵露驚訝之色。
他的眼裡寫滿了懷疑,但還是很快帶著兩個人去了二樓。
烏煙瘴氣的休息室裡。
很快便想起了低低的問詢聲。
沒多久。
老法隆和威爾從裡麵走了出來。
馬修起身問道:
“怎麼樣?”
威爾看向老法隆:
“如果我沒判斷錯誤的話,他們身上的殘留毒素應該來自於蝮蛇之王凱尼斯吧?”
老法隆連連點頭:
“您去過冬蛇穀?”
老人對馬修帶來的狗頭人已然是刮目相看,語氣中都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份敬意。
威爾搖了搖頭:
“沒有,但我和我的部族確實也和凱尼斯打過交道。”
“剛剛那些人類身上的殘留毒素,我是有辦法解決的。”
“但他們飽受毒素摧殘的時間太長了,許多生理功能已經損壞,這方麵就很難恢複到之前的狀況了……”
老法隆麵露激動之色:
“能解毒就已經很好了!”
威爾點頭說:
“那我回去準備一下,過兩天就過來幫忙治療,因為人太多了,可能得分批次來,而且我希望你能給我提供一個場地專門用來看病人,剛剛那個休息室太亂了……”
老法隆連連道:
“這沒問題!”
“這棟大樓有的是房間和場地,您看上哪一個,直接送給您!”
“對了,還有診療費……”
威爾搖了搖頭:
“換成其他毒素,我肯定是收錢的,但煉獄蝮蛇就算了,我也曾在煉獄蝮蛇的毒素之下苦苦掙紮,我對凱尼斯恨之入骨,所以我不會收診療費的。”
“你隻需要去準備一些我需要的草藥就行了,都是些很普通很常見的草藥,應該要不了多少錢。”
說著他便給老法隆列了一張清單。
後者看了連連叫好。
威爾又囑咐了兩句,而後便識趣地退到了門外等候。
馬修安撫了一下激動的老法隆。
二人攀談了一會兒。
老法隆不僅要將馬修在阿兵的雙刀以及蕾妮斯梅的弓箭上花的錢原數返回。
而且還打算贈送給馬修一張名為「活化法力盔甲」的圖紙。
錢馬修沒要。
圖紙他是收下來了。
「活化法力盔甲」是一種很強大的製式裝備,隻需要簡單的附魔,就能提供極高的護甲與法術抗性。
但這玩意兒不適合普通的軍隊裝備,因為太重了!
可這一缺點在死靈大軍麵前卻算不了什麼了。
骷髏確實支撐不起。
但僵屍或者木乃伊絕對不會嫌棄盔甲太重。
如果能成批量的製造出這種活化法力盔甲,馬修有望打造出一支真正的龜殼大軍!
離開老兵協會後。
馬修便暫時將威爾安頓在了蘑菇園裡。
此後的一段時間。
威爾開始給老兵們看病。
他的醫術果然精湛,再加上其在孢子領域的種種神奇能力,老兵們的狀況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雷加。
沒多久。
狗頭人威爾便成為了滾石鎮遠近聞名的醫師。
時不時就會有其他病人上門求診。
甚至還有丈夫過來詢問是否能幫助自己妻子生產的。
威爾對此頗有耐心。
為了方便看病。
他特意在退伍老兵協會開了個門診。
一時間倒是成了滾石鎮新的風雲人物。
墓園和森林裡的其他事情也發展的順風順水。
三月底的時候。
轟轟烈烈的種樹行動終於告一段落。
騰出手來的馬修終於準備重啟亡者之痕項目。
學徒和助理的招募工作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
而在此之前。
他便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翠玉蒼庭,打算實地勘探一下亡者之痕的情況。
為了更快地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還特意聯絡了一名“向導”。
……
四月初。
翠玉蒼庭的南部城牆之上。
一叢叢光禿禿的鳳凰花木正在激烈的抽著芽。
馬修和滿臉激動的貝安娜站在城牆上眺望城內的風景。
“到了夏天的時候,這些鳳凰花就會開的很美很美。”
“你一定會大開眼界的……”
貝安娜有些憧憬地和馬修介紹著。
可就在這個時候。
兩人突然聽到城牆下麵傳來了一聲哀嚎聲。
他們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去。
緊接著便看到了一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城牆!
砰的一生悶響。
那人把自己撞了個頭破血流,接著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
死亡的氣息開始蔓延。
奇怪的是。
躺在血泊裡的人影並不是一個精靈。
而是一個人類。
馬修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確實是令人大開眼界……”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他本以為這是一次意外。
然而貝安娜看上去卻已經習以為常。
少女輕輕撇了撇嘴:
“翠玉蒼庭綜合症。”
“這是今年第八個了。”
“不知道能不能超越去年的記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