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抬頭看向明顯已經慌亂失措的貴叔,說道:“這個杯子,隻過了三個人的手——你,胡華,還有長菀。如今已經證明長菀是清白的,那麼她的話就是可信的,你可記得,長菀當天說了什麼?”
“……!?”
那貴叔一愣。
商如意冷笑道:“長菀說得很清楚,杯子收回來,交到了你的手上,讓你上冊子,可你偏要說沒這回事,這話顯然是假的。再對照胡華的話,事情就很明顯了。”
“……”
“你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汙蔑長菀,所以東西交到你手上,你沒有入冊;東窗事發,你聽說我要為了這隻杯子搜府,為了自保,隻能把杯子毀掉,又不能在府裡留下痕跡,所以讓胡華借去聽鶴樓的機會把杯子送出府去,這樣,你就高枕無憂了。”
說到這裡,她的話突然就斷了一下。
膳廳裡的人都感覺到氣息一滯,隻見商如意轉頭對著宇文淵道:“爹,這件事如何處置,請爹裁奪。”
隻見宇文淵臉色沉凝,隻冷冷的看了那貴叔一眼,便說道:“攆出府去。把他的工錢結清,今後,不準他再靠近國公府半步!”
貴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國公。”
宇文淵像是根本不想再看到他,起身便走了出去,而商如意也不動聲色的對著慧姨說道:“慧姨,貴叔的工錢,就要麻煩你了。還有胡華也是,不必再打。”
那慧姨臉上也沒有任何喜怒之色,恭敬的說道:“是老身的本分。”
說完,走到貴叔麵前:“跟我來吧。”
那貴叔瑟縮著,起身跟她走了,茶房的其餘眾人也都散了。
商如意又指著桌上布包裡的銀子對著穆先說道:“你拿這些錢再去一趟登豐號,把杯子贖回來吧。留神不要碰壞了。”
穆先收起布包:“是。”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膳廳裡就隻剩下飯桌上的三個人,還有圖舍兒他們,頓時氣氛安靜得有些可怕。
一直沉默不語的宇文曄突然說道:“你怎麼篤定他一定會拿了杯子出去當?萬一他就鐵了心要把東西丟掉呢?”
商如意回頭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也是在賭。”
“賭?”
“若是那天身邊的人手夠用,自然就派人出去跟著他,當場抓包拿個現行。可人手不夠,就隻能賭。其實,如果東西是平白不見的,那還可能是他偷拿,可東西的失竊是在有沒有入賬上,那麼事情就隻可能在長菀和貴叔兩個人身上。我故意關了後門和偏門,隻讓茶房的人外出,隻讓他們走側門,就是給了一條路,逼著他們處理杯子。”
“然後呢?”
“然後,貴叔心裡害怕,一定會通過這條線儘快處理這個杯子。”
宇文曄道:“我還是那句話,萬一胡華一定要把東西丟掉呢?”
商如意道:“東西不是他偷的,他卻去辦收尾的事,顯然是有人許以重利,可想而知,這人是個貪財的人,那貪財的人,怎麼可能放著一筆巨利而不動心呢。”
宇文曄道:“你是說,那個杯子?”
商如意點點頭:“我故意提了那個杯子隨便找一個當鋪就能當幾十兩銀子,他聽了,豈有不動心的。哪怕處理杯子的不是胡華,但我那話說出去,杯子在誰的手上,他一定是能懂的。”
“……嗯。”
“然後,我又多賞了他一吊錢。”
“這又是何意?”
“一個人若沒嘗過好東西,好東西就誘惑不了他,非得讓他嘗到甜頭,他才舍不得毀掉值錢的東西。他從我這裡,又從托他辦事的人那裡得了那麼多錢,非但不會滿足,隻會更欲壑難填——這是貪心的人的天性。”
“……”
“這樣一來,我就篤定,他一定會找個地方去當掉那隻越窯杯。”
“……”
宇文曄看著她,沉默不語。
隻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對麵有燭火在搖曳的關係,他的眼中,光芒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