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突然又坐起來,對著商如意道:“二嫂,我倒想跟著二哥出去打仗,他現在在興洛倉那邊,肯定跟叛軍殺得正熱鬨吧!”
“……!”
“我二哥打仗,從來都是百戰百勝的,這一次去討伐王崗軍,肯定也能大獲全勝。”
一聽到這話,商如意的心又是一沉。
在聽鶴樓聽到的那些消息,尤其是楚暘臨走前最後留下的那句話,一直令她心神惶恐,如今再聽見宇文呈說什麼“百戰百勝”,又什麼“大獲全勝”,更讓她感到一陣戰栗。
宇文呈還在興奮的說道:“若我能去軍中建功立業,那——”
商如意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三弟,你現在還不到建功立業的時候。”
一聽這話,宇文呈又泄了氣,立刻冷冷的栽回到床上,懶懶道:“罷了,跟你說這些沒用。不能打仗就不打吧,我要睡了。”
說完,拉起被子蓋過頭頂,不再理商如意。
看著這孩子蠻橫又無禮的樣子,商如意也無可奈何,歎了口氣,輕輕的將被子給他拉下來一些,免得他憋氣,見他還是閉著眼睛不理自己,隻能轉身離開。
走出他的房間的時候,她還對外麵服侍的人道:“每天都要跟好三公子,不要讓他亂跑。”
小廝立刻道:“是。”
商如意這才離開。
等到她一走,房間裡的宇文呈立刻睜開了雙眼,那雙眼角微微挑起的眼睛裡透出了一絲並不符合年齡的,冷冽又狡黠的光,冷笑了一聲,翻了個身,睡了。
商如意很快回到了自己房中。
雖然回了房,外麵又是天寒地凍的,可她卻一直沒有去沐浴,也沒有換衣裳,而是坐到桌邊,一個人對著桌案上閃耀的燭火發呆。
眼中恍惚的情緒,映著那搖曳的燭火,更加的躁動不安起來。
回來的路上,她的腦子裡被各種情緒糾結,一直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直到此刻,一個人呆著,她終於有餘地回想今天收獲的訊息,但這訊息,卻令她惶恐無比。
三戰皆敗……
不管她今天怎麼冷靜的在楚暘麵前爭辯,但這個結果,的確令她震驚不已。
宇文曄的實力,就算她之前不清楚,可經過雁門郡一役,也不會再有任何人懷疑,哪怕這一次他的兵馬不足,哪怕興洛倉易守難攻,又或者,還有更多其他的原因,可是——他都不至於是今天這樣的戰果!
三戰皆敗,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他的戰敗,是真的不敵,還是另有原因?
接下來的仗,他又要怎麼打?還會再敗嗎?
如果真的再敗,那他的將來,宇文府的將來——還能有將來嗎?
楚暘對他動了殺心,這已經不是猜測,甚至可以說,宇文府幾乎已經要大禍臨頭,這一次將宇文曄突然提拔成輔國大將軍讓他領兵出征,與其說是臨危受命,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刻意的——抬高跌重。
他的出征,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而現在,楚暘已經得到了他要的結果,若宇文曄再敗一次,隻一次——
宇文家,將傾覆!
想到這裡,商如意隻感到心跳一陣陣的發沉,那種讓胸腔都震蕩起來的感覺,仿佛天搖地動,她甚至覺得自己所坐的這個地方都在搖晃,也許下一刻,她的立足之地就會碎裂,而她,就會墜入深淵!
不行,絕對不行!
就在她伸手捂著胸口,不住的克製心中那股幾乎要將她靈魂都拖入深淵的惶恐時,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圖舍兒在門口急切的道:“小姐!”
她的聲音,好像也有些不安。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道:“進來。”
圖舍兒立刻推門進來,一臉緊張的表情走到她身邊,商如意很少見她這個樣子,以為府裡出了什麼事,問道:“怎麼了?”
圖舍兒走到她跟前,低聲說道:“剛剛,有人讓門房轉交一封信給你。”
“信?什麼信”
圖舍兒急忙將手中的一封信送到她麵前,商如意接過來一看,這封信看上去很普通,信封上甚至沒有任何文字。
她蹙眉道:“誰送來的?”
圖舍兒道:“奴婢也問了,可門房的人說,來人不肯通報姓名,而且帶著帷帽,根本看不清臉。隻是千叮萬囑,這封信一定要親自交到宇文府少夫人的手上,大概是怕被耽擱,還給了門房一大錠銀子,足有五兩呢。門房的人不敢怠慢,就拜托奴婢送來了。”
“哦?”
“小姐,你快看看,彆是出了什麼事。”
商如意聽著覺得奇怪,急忙拆開信封,從裡麵抽出一張紙箋,展開一看,卻大吃一驚。
那信箋上竟沒有一個字,而是一幅畫——
一把刀,一個人,一株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