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倒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裡,可不知為什麼,陷入昏迷的商如意卻好像格外的不安,即便神智已經陷入了無儘的黑暗深淵裡,她仍舊在掙紮,而她的身體,好像也在經曆著撕扯,痛楚和寒冷如同兩條長著獠牙的蛇,糾纏著她,要將她的靈魂撕碎。
在這樣的折磨裡,商如意痛苦的掙紮了許久。
等到她終於恢複了一點神智的時候,全身,已經虛軟得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唯一的一點感知,是溫暖。
她有些懵懂的睜開了雙眼,眼前的一切卻是模糊的,隻能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一處溫暖,堅實又柔軟,甚至熨帖著她每一處肌膚,妥帖得仿佛為她天設地造的地方。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一瞬間的疑惑,立刻又讓她清醒了不少,隨即,她的視線也更清晰了一些,低頭一看,頓時傻眼了。
她的身下,竟是一個人——
宇文曄!
確切的說,宇文曄抱著她,將她整個人護在自己的懷裡,睡在一張床榻上;她的臉頰,一直緊貼在他的胸前,腰肢,也被他雙手環住,令她不至因為翻身而跌落下去。
更要緊的是——
兩個人的胸膛,緊緊的貼在一處。
睡著的時候,隻覺得溫暖,可清醒過來,才感覺到隔著胸膛,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每一次心跳,隨著他的呼吸,似乎也將她的呼吸和心跳納入了他的控製中。
直到清醒的這一刻,商如意的呼吸亂了。
心跳,也亂了。
而立刻,這種紊亂也驚醒了宇文曄,他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相比起商如意的迷蒙和懵懂,他一睜開眼,眼神就是清醒的,那種近乎冷厲的光似乎是天生就存在在他的身體裡,隻要他還在,那種冷厲,就會與他同行。
但這一刻,當他睜開眼看向趴在他胸前的人,眼神中的冷厲,立刻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間的溫柔。
商如意立刻感覺到,那雙環繞著她腰肢的手臂微微用了點力,將她整個人更緊的扣在他的身上,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而立刻,她也感覺到他的呼吸綿長,甚至帶著一點夢境裡流露出的溫柔來。
商如意卻沒辦法再沉溺下去,她的臉漲得通紅,掙紮著就要從他胸前撐起身來。
可一動,肩膀上立刻傳來一陣撕裂的痛。
“啊!”
她低呼一聲,整個人又狼狽的跌回到他身上。
她這一折騰,宇文曄卻是立刻清醒了過來,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溫柔一掃而空,微微蹙眉的看著還在自己胸前掙紮著想要起身的小女子,沉聲道:“你瞎折騰什麼!”
他一開口,商如意就不敢動了。
不僅不敢動,甚至不敢抬頭,因為一抬頭,兩個人就要在那種近乎親密的距離裡對視,這是商如意無論如何都無法讓自己平靜麵對的,她也知道,在這種景況下,自己平靜不了。
她隻能低著頭,幾乎將自己的臉埋進懷裡:“我,我——你——”
宇文曄看了她一會兒,眼神愈發的冷了下去。
他沒有立刻解釋什麼,而是兩手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慢慢的扶著坐到了床上,自己也才順勢起身,活動了一下因為一整夜不能動彈而僵直的脖子和腰,再回頭看時,商如意盤腿坐在他身後,長發有些淩亂的披散下來,臉色又紅又白,顯得又倉惶又無措。
這個樣子,倒是讓他剛剛心裡騰起的三分怒火又熄了。
可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冷冷的:“你不用害怕,沒有人想對你做什麼。”
“……”
“我不過是,顧著你肩上的傷而已。”
“……”
這個時候,其實商如意自己也回過神來,她在昏厥之前是中了箭,而且箭矢穿過了她的肩膀,這種貫穿傷雖然不算太難醫治,但養護起來非常的難,比如睡覺的時候,趴著睡也不是,躺著睡也不是,都會壓到傷口。
但她也沒想到,為了不讓她壓到傷口,宇文曄會——抱著她睡。
一想到自己已經不知在他懷裡睡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會在毫無防備的熟睡中在他麵前露出什麼樣子,是混沌無知的,還是流著口水醜態百出的,隻這麼一想,她的臉上就一陣發燒。
再聽到他話語中的奚落,更是無地自容。
半晌,才輕聲道:“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
宇文曄皺了一下眉頭。
他原本因為她下意識的掙紮和要逃離的樣子而有些惱怒,可一聽到這話,不知怎的,心裡有一塊地方又軟了下來,想要說什麼,卻又好像說不出口,掙了半晌,他紛紛的起身,一邊穿衣裳,一邊丟下一句:“你知道什麼!”
“……”
商如意有些茫然的抬頭望了他一眼。
可這一抬頭,她才突然發現不對——他們睡的,的確是一張還算寬大的床榻,可這床榻所安置的地方,卻並非任何房間,而是一個巨大的帳篷!
商如意一下子驚呆了:“這,這是哪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