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有些木然的靠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可自己的心跳,卻沒有一絲起伏,仿佛歸於死寂。
弄明白?弄明白什麼?
他這麼聰明的人,又有什麼讓他都不明白,還需要自己去幫他弄明白?
商如意隻覺得心頭一陣亂如麻,可她也不願意再想,自己跟這個男人的一切,就應該斷得乾淨才是。於是,她用力的閉上雙眼,仿佛這樣就能杜絕一切關於他的紊亂的思緒進入自己的腦海中,也將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所有快樂與痛苦的記憶,都摒除在自己的心,和身體之外。
可是,就在她閉上雙眼,拚命說服自己入睡,忘記周遭一切的時候,宇文曄卻始終睜著雙眼。
黑暗中,他的雙眼亮得像星子一般。
看著眼前模糊的,溫柔的輪廓,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碰她,可手指卻在離她不過分毫的距離,感覺到了她身上那種如臨大敵般的戰栗,他沉默許久,終於慢慢的放下了手。
兩個人,就在這樣靜謐的夜晚,相互依偎,卻又相隔千裡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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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真的太累,也可能是因為昨天終於見到沈無崢,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又或者,還有一些她自己都不願去麵對的原因,總之這個晚上,商如意竟然睡得很好。
等到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
她睜開雙眼的時候,人還有些混沌,視線也是模糊的,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邊,俯下身來看向她。
然後,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那張俊美的臉龐一下子映入眼簾,不是彆人,正是昨晚抱著她睡了一夜的宇文曄!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身,衣衫齊整。
商如意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
她想要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兩個人才剛剛相擁而眠了一夜,親近的話和冷漠的話,似乎在這個時候都有些說不出口。
而看著她明顯有些慌亂,甚至下意識的往床內挪了一些,避開自己的樣子,宇文曄的神色又是一黯。
他輕歎了口氣,然後道:“醒了?”
“……嗯。”
商如意下意識的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急忙下床,宇文曄指著床尾道:“剛剛圖舍兒送了換洗的衣裳來,我給你放在這裡了。你先換衣裳,然後洗漱,再去齋堂那邊吃飯。”
“……哦,好。”
商如意點點頭。
昨晚,因為他的關係,她連外衣都沒脫就被拖著上床睡了覺,這一身衣裳如今揉得跟醃菜似得當然不能再穿,於是,她急忙脫下,就要去拿新的衣裳。
可剛走過去,卻發現那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上,竟然擺著一副耳墜子。
仔細一看,正是昨夜她取下來,給那個和尚的。
“咦?”
商如意愣了一下,立刻轉頭看向宇文曄:“這是——”
隻見宇文曄坐在一旁,也不看她,隻麵色沉靜的望向窗外,今天仍然是個好天氣,外麵陽光明媚,可卻照不進這間屋子裡,所以連帶著他的眼瞳也是黯然的。他淡淡道:“一大早,寺院的住持送來的。”
“為什麼?”
“他發現他的徒弟拿了你的東西,覺得不妥,所以送還回來。”
“可是我——”
商如意猶豫著,畢竟這東西是昨夜她為那善童兒討饒給人的,不算是被巧取豪奪,住持把耳墜子送回來,那善童兒豈不是要受罰?
回頭看著她有些為難的樣子,宇文曄淡淡道:“我另給了錢,讓他們善待那個善童兒。”
“哦……”
商如意一聽,立刻放下心來。
宇文曄又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今後,不要拿你貼身的東西隨便給人。”
商如意蹙眉道:“可這,也不算是什麼貼身的東西。”
況且,世道混亂,不少人在行路的時候盤纏不夠,都是靠典當身上的釵環,甚至家中的古董字畫過活,她不過就是拿了自己的一副耳墜子給人,而且是布施給出家人,這根本不算什麼。
宇文曄看了她一眼,道:“還要多貼身才算貼身?”
商如意被他說得一怔。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宇文曄這話好像意有所指,而且,口氣中分明有些對她不滿的意思,可她也不明白,這耳墜子又不是婆婆官雲暮給自己的那些,而是出嫁時帶來的,算是嫁妝。自己拿點東西布施給出家人,又礙著他什麼了?
感覺到商如意似有些不快,宇文曄自己倒是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好了,也不要再說這個。你趕緊去洗漱吧,完了一起去齋堂。”
“嗯。”
商如意也不多說話,便走到一旁的木架前,上麵正放著一盆熱水,沒有圖舍兒服侍,她也不想在寺廟裡吆五喝六的,於是自顧自的俯下身去捧水洗臉。
可是,一捧水剛剛澆到臉上,她突然一個激靈——
宇文曄怎麼知道善童兒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