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曄立刻道:“誰!”
腳步聲一下子停了下來,隨即門外響起了長菀的聲音,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屋子裡的人就先質問起來,謹慎小心的應道:“二公子,沐浴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過去——”
宇文曄的眼色黯了一下,沉聲道:“知道了。”
說著,他心裡也有一絲惘然。
就算不考慮其他的問題,他也是隨時要去沐浴,然後參加今晚的家宴的人,實在不該在剛剛那麼衝動——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商如意一眼。
這個時候她已經勉強穿好了衣裳,可即便遮住了剛剛那一場糾纏留下的曖昧痕跡,還是有些遮不住的,留在了她嫣紅的臉頰上,帶著霧氣的眼睛,和朦朧的眼神中,看著她近乎無助的樣子,宇文曄又深吸了一口氣,湊到她耳邊,沉聲道:“去換衣服。”
“……!”
商如意紅著眼角,用力的瞪了他一眼。
宇文曄卻像是不敢再看她似得,起身便走了出去,長菀站在門外,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也不敢往裡看,急忙跟上去服侍了。
等到他們都走了,商如意才鬆了口氣。
她伸手,拿起了跌落在地上的銅鏡,上麵映出的自己除了嘴唇還有些紅潤,氣息還有些紊亂,似乎都已經恢複了平靜,可一想到剛剛上麵映出過自己任人求取,她就羞不可抑,紅著臉將銅鏡扣在了桌上。
這時,圖舍兒走了進來。
她是剛剛服侍了商如意沐浴,留在那邊收拾了換下的衣裳和沐浴的用器,這個時候才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商如意對著到扣在梳妝台上的銅鏡,臉頰緋紅的樣子,忍不住奇怪的道:“小姐,乾什麼把鏡子扣著呀?”
商如意回頭看是她,生怕被她發現什麼,隻能訕訕的又將鏡子擺好。
圖舍兒走過來見她的頭發還潤潤的,而且不知為什麼,有些淩亂,便小心的為她擦乾頭發,一邊梳理,一邊輕聲道:“小姐可不能一直這麼濕著頭發,容易招病的。你看你,現在臉就紅紅的,耳朵也這麼紅……”
商如意連話都說不出來。
幸好這丫頭沒想太多,不一會兒便將頭發梳好,又服侍她換了衣裳。
隻是當她拿起商如意換下的衣裳時,突然看到一片衣角似乎有被撕裂的痕跡,忍不住道:“咦,這是——”
商如意臉色一變,正要打斷她,幸好這個時候,外麵有人來請。
是膳廳那邊已經擺好了飯菜,請二公子和少夫人過去用飯。
圖舍兒立刻顧不上那衣裳,隻說道:“可姑爺去沐浴還沒回來呢。”
商如意想了想,道:“這樣,我先過去。你留在屋裡,等一會兒他回來了,趕緊服侍他穿戴好過來。”
圖舍兒隻能點點頭,看著商如意走了出去。
其實這個時候,天色才剛剛暗下來,不過因為宇文府各處早早的掛上了燈籠,倒是如同白晝一般,絲毫不覺得天色暗淡,商如意才剛來到這座府邸第二天,也並不熟悉,出了這個院落走了一段路,隱隱感覺到好像迷路了。
商如意遲疑著看向周圍,想要找個下人問路,偏偏這個時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正當她有些無措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這個聲音,聽得她心中一沉。
抬頭一看,才發現她不知何時走到了一處池塘附近——大興城的這座國公府雖然大,格局也好,但唯一的缺點就是水不多,走了半日,隻有這一處池塘,幸好池塘不小,池中還立著一座高大的假山,此刻天色剛黯,明月初升,皎潔的月光投映在平靜的池中,映出了一池的光華。
而那光華,也照在了池邊一個長身玉立的人的臉上。
一看到那個人的背影,商如意的腳步聲一沉,頓時便要轉身走開。
因為那人,正是宇文愆!
可就在她剛一轉身的時候,一個輕輕的,仿佛帶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悠然道:“弟妹。”
“……!”
這兩個字,仿佛一箭,射到了她的腳背上。
也將商如意,釘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甚至,回頭不是,不回頭也不是。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上宇文愆,更沒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經要躲開,為什麼宇文愆還要叫住自己。
他難道不知道,兩個人這樣單獨相對,會尷尬,會難堪嗎?
雖然心中糾結,但畢竟他已經先開了口,商如意也不能就此走掉。想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側過臉去。
月光下,宇文愆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神色悠然,眼眸清泠,尤其被池中倒映的月光一照,更顯得整個人有一種月下高士,遺世獨立之感。
商如意道:“大哥,我還有事,我先——”
她的話沒說完,離開的腳步也沒來得及邁出,就看見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宇文愆道:“弟妹,你若就此走掉,那麼接下來的幾年,我們的相處,都隻會比此刻,更尷尬,更難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