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道弟妹認為,還有彆的什麼原因嗎?”
“……”
商如意喉嚨發梗,說不出話來。
也是因為,這個可能的“原因”太可怕,可怕到她隻是一想,都覺得心口發疼。
她這才發現,雖然宇文愆態度平易,待人溫和,但這個人是個柔中帶剛,而且非常剛硬的一個人,隻要他不想,沒有任何人能從他那裡得到一個他不想說的字。
這時,宇文愆又慢慢的側過臉來,月光勾勒他俊秀的臉龐,尤其是清晰的側臉輪廓,更在夜色中透著幾分神秘。
他道:“說起來,我才剛剛回歸宇文家。”
“……”
“對於許多事,我知道的,也許還沒有弟妹你知曉的多。”
說完,他淡淡一笑,便回過頭去走開了。
而商如意立在原地,看著他翩然離去的背影,腦海中回響著他最後一句話,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從那隱隱作痛的心裡升起。
帶著那一點寒意,商如意慢慢的走到了膳廳。
整個宇文府今夜都燈火通明,這裡更是銀燭高照,將裡裡外外映照得如同白晝。商如意剛走進去,就看到宇文愆已經入座,卻是坐在宇文淵的左手下方——那裡,是宇文曄過去的位置,而宇文曄也已經來了,正靜靜的坐在一邊。
沐浴後,他換上了一身墨藍色的長衫,玉色的腰帶束得很緊,長發也束在腦後,整個人顯得乾淨利落,和另一邊一身青衣,閒散舒適的宇文愆完全不同。
兩個人坐在宇文淵的兩側,更是對照鮮明。
一看到商如意走進膳廳,他立刻起身走了過來:“怎麼才來?”
商如意勉強笑了笑:“我,剛剛迷路了。”
宇文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便領著她走過去坐下,宇文淵正和宇文愆說著什麼,見商如意來了,也微笑著說道:“這座府邸比之前在洛陽的大不少,如意伱剛來,怕是還不太熟悉。等這些日子讓曄兒帶著你好好的熟悉一下這裡。對了,你小時候好像也是在大興城裡的,對嗎?”
商如意忙點頭應道:“是的,爹。”
宇文淵道:“也讓曄兒帶著你去城裡看看,這裡和當年,還是變了不少的。”
雖然他笑嗬嗬的,說話也極親切,可這話卻聽得商如意心裡微微發沉。
他讓宇文曄帶著自己熟悉這座府邸,更要熟悉整個大興城——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日子,他並不打算立刻讓宇文曄出征?
就在商如意心中暗忖的時候,宇文曄已經說道:“是。”
商如意立刻回頭看了他一眼。
宇文淵臉上的笑意又更深了一些,道:“說起來,愆兒也多年沒回大興城了。”
說著,他回頭看著身邊的長子,那張因為位高權重,而在世人眼中顯得威風凜凜,不怒自威的麵孔,此刻儘浮著欣慰又慈愛的神情,微笑著說道:“你,總算是回家了。”
宇文愆立刻站起身來,對著他躬身道:“父親,兒子不孝,這些年來雲遊在外,未能承歡膝下,儘人子之責,實在是——”
“好了!”
宇文淵大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將他又拉著坐了下來,喜不自勝的道:“你回來,就是最大的孝順!”
說著,又笑道:“老夫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上酒,我今天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夜!”
這時,慧姨捧著一壇酒走了上來。
一看到她,宇文曄的臉上神情還算自然,但商如意仍舊忍不住心裡咯噔了一下。
上酒這種事,從來都是家裡的仆從,侍女來做,她怎麼在這個時候親自上酒?
宇文淵也皺了一下眉頭,道:“怎麼,你還——”話沒說完,一看到慧姨手中的酒壇,頓時怔住。
“這酒……”
慧姨將酒壇輕輕的放到桌上,畢恭畢敬的道:“國公還記得這酒?”
“……”
宇文淵沒有立刻說話,隻又仔細的看了一番,才輕聲道:“是九醞春啊。”
慧姨立刻笑道:“國公果然還記得。當年大夫人進府,帶來了十壇九醞春,國公豪爽,在新婚當夜就喝了九壇,隻留下這一壇。”
“……”
“如今,大公子終於回來,這壇酒,正應了今夜之喜啊。”
她一番話說完,整個膳廳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宇文淵。
而就在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宇文淵,這個時候突然沉默下來,那張黝黑的臉上,透出了一種異樣的凝重。
半晌,他喃喃道:“今夜之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