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他的話,整個膳廳都安靜了下來。
商如意的心也微微一動。
雖然她的父親商若鴻也曾任左勳衛驃騎將軍,但宇文愆口中的驃騎將軍顯然不是指的他,而是曆史上曾經抗擊匈奴,留下赫赫威名的帝國雙璧其中的一位。
馬踏匈奴,封狼居胥,是一代戰神的傳奇。
可是,這樣的天將,卻年紀輕輕便離世,留給人無數的歎息,更留下無數的疑團。
宇文愆在這個時候提起他——
就在商如意心念微動的時候,宇文曄輕歎了一聲,說道:“大哥的話有理,隻是,不能因為長途奔襲傷身,就放棄長途奔襲,那是給敵人可趁之機。同樣,上陣殺敵會有死傷,也不能因為懼死畏傷,就怯戰避戰,那不僅是給敵人可趁之機,更是開門揖盜。”
“……”
“而且,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聞,據說那位驃騎將軍的真正死因,是死於疫——”
“……!”
宇文愆抬頭看向他,眼底一抹精光閃過。
但不等他們再說什麼,坐在主位上,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的宇文淵已經沉聲道:“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
一聽這話,宇文曄立刻道:“兒子失言了。”
宇文淵又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曄兒,彆人的事為父不想多談,但你的事,我還是要多說幾句的。你真的要出征扶風,必須做好準備。”
宇文曄立刻道:“父親放心,兵馬糧草的事情,我已經讓人下去調度,最遲明日就可以出發。”
宇文淵道:“我說的,不是兵馬糧草。”
“嗯?”
宇文曄一怔,似是意識到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一直坐在一旁靜默不語的商如意已經抬起頭來,輕聲說道:“爹請放心,這一次出征,如意會跟隨在二哥身邊。”
一聽這話,宇文曄立刻皺起眉頭,低頭看向她。
卻見商如意神情淡然,好像她的許諾,和即將麵對的,隻是一場平常事。
宇文曄道:“你——”
但也不容他再開口,宇文淵已經輕輕的點了點頭,那神情凝重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說道:“如意,我朝雖然沒有女子出入軍營的先例,但規矩是人定的,在這裡,爹就是規矩;況且,女子若要建功立業,也不必隻在繡花針上,爐灶台前。你是我的好友,曾經馳騁疆場,所向披靡的驃騎將軍商若鴻的女兒,爹也相信,你不會是一般柔弱女子,隻能活在彆人的庇佑之下。”
“……”
“薛獻,我交給他,而他,我交給你!”
“……!”
他這一番話,說得商如意的心頭突然一股熱血澎湃起來。
雖然隻是隨軍出征,而且是跟在宇文曄的身邊,但女子出入軍營,更能一展所長,這的確是過去許多人想也不敢想的。
可是,為什麼不能呢?
她連自己的夫婿都能選擇,又為什麼不能選擇去麵對什麼樣的敵人?
想到這裡,商如意再抬頭看向宇文淵的時候,眼神也更亮了幾分。
不愧是……
尋常人,隻會依仗強者,而他能將責任交到女人的手上,不僅證明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是因為,他有著無比的魄力。
所以,父親的話也沒錯,宇文淵是當世英雄,若烏雲蔽日,那撥雲見日的那隻手一定是他!
商如意沉聲道:“是!”
看著她望著宇文淵時明亮的眼睛,一旁的宇文曄眼神卻一黯。
宇文淵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似是放鬆了一些,然後道:“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
他這話的“我們”二字,倒是讓人一怔。
商如意目光閃爍著,下意識的看向了對麵,卻見一直沉默的宇文愆,此刻仍舊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他們,隻是,他的眼底似乎在這一刻閃過了一縷不知何來的悵然。
但下一刻,就被浮起的淡淡笑意所取代。
隻見宇文愆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仿佛是羨慕的神情,沉默半晌,微笑著道:“二弟和弟妹,真是夫妻情深。”
一聽到這話,商如意的氣息不由得一虛。
她下意識的低下頭去。
倒是宇文曄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然後說道:“我想,大哥的良緣,應該也近了。”
“……!?”
一聽這話,商如意頓時睜大了雙眼,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宇文愆的……良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