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俊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大將軍剛醒來,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就急著問城中的事。
他急忙道:“回大將軍的話,末將昨夜都在官署中,沒有離開半步。”
“哦?”
“不過,將軍的軍令昨夜已經頒布下去,幾處城門全部連夜加固;小林河沿岸也都布防;還有城中的用水——”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外麵突然傳來的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
那腳步聲不僅沉重,而且急促,仿佛戰場上的戰鼓一般,讓人隻一聽就感到莫名的心驚,商如意的心裡更是升起了一絲不安。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穆先,他急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大將軍——”
話沒出口,就看到宇文曄還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眼角發紅,顯然是一夜沒睡好,甚至帶著幾分病容的樣子,頓時呆住了:“二公子,你,怎麼了?”
宇文曄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卻沒說話。
商如意立刻上前:“他,大將軍他有點發燒?”
“發燒?!”
穆先一臉驚愕的表情,好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一般,而看到他這樣,商如意也更相信宇文曄昨夜的那些話,應該不隻是嘴硬而已,他應該是真的很少生病,所以這一病,才會讓穆先露出這樣的神情。
而一聽到宇文曄生病,他的神情也遲疑了起來。
倒是宇文曄,微微蹙眉,一眼就看出了他神色不對,沉聲道:“你突然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
穆先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宇文曄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看著他,冷冷道:“彆的事情我不多問,但如果是戰事,你一旦延誤,有多大影響姑且不論,我是會以軍法處置你的!”
一聽這話,周圍的人下意識的都提起了一顆心。
而穆先也不敢再遲疑,他急忙說道:“大將軍,屬下派在小林河上遊布防的探子回來稟報,薛獻率領數萬人馬,一大早又開始架設浮橋,準備渡河。”
“什麼?”
“而且,河麵應該不寬,他們的動作又很快,回來稟報的人說,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渡河了。
“……”
一聽這話,宇文曄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代俊良道:“他們昨天剛剛經曆了一場戰敗,為什麼今天一大早就又來,這,不太合規矩吧。”
宇文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行軍打仗,哪來的規矩?”
“……”
“你守規矩,彆人的不規矩不僅能毀了規矩,還能毀了你。”
這一番簡單利落的話,說得代俊良心頭一沉。
他立刻道:“末將明白了。”
但想了想,他又說道:“可是,不論如何,薛獻也不該在昨夜剛剛戰敗之後,這麼快又卷土重來,這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好處。”
宇文曄想了想,道:“他隻是不想給我們好處。”
代俊良和穆先聞言,都是一驚,齊聲道:“什麼意思?”
宇文曄道:“他昨天那一戰是衝著我來了,為的就是打敗我這個新委派至此的將軍,這樣以來,扶風軍心潰散,在他麵前將再無還手之力;可昨天,我卻拚勝了,這樣一來,扶風士氣也就被鼓舞了。”
“……”
“那麼今天,他再來,目的就不再是我了。”
商如意一直靜靜的聽著,這個時候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道:“他是要正式攻城!因為扶風守軍人數不多,硬拚的話,他們還是有勝算,隻要今天拿下扶風,那麼昨天那場戰敗對他們來說就根本不算什麼。”
“不錯,”
宇文曄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了這會兒話,他又感到胸口一陣淤悶,但看著眼前這些人,他還是強壓下了心口那一陣隱痛,長出了一口氣,道:“現在,就跟昨夜我說的那樣,要避其鋒芒,隻要堅城固守,拖下去就可以了。”
說完,他抬起頭來:“立刻傳令下去——”
可他的話沒說完,穆先已經上前一步,沉聲道:“大將軍,宋大人他,他已經出城應戰了。”
“什麼?!”
宇文曄大驚,忽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代俊良也嚇了一跳,急忙轉身看著他:“怎麼會?大將軍昨夜不是——”
穆先皺著眉頭道:“他在城門口調集了人馬,一聽說薛獻過了河,也不聽我們的阻攔,就開城門出去了,還說我們昨夜半途而廢,今天又不出城殺敵,就是隴西的細作。”
“這——”
代俊良急得直跺腳:“他怎麼能這樣!?”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的一下子從床邊站了起來,隻見他兩眼通紅,氣息如火,沉沉的說道:“把我的鎧甲和刀拿來,備馬,出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