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淵十五歲,就能領兵了!
說起來,宇文曄早年就跟隨宇文淵上陣殺敵,十九歲被冊封為輔國大將軍,如今被晉升為天策上將,這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天縱英才,卻沒想到,比起他的父親,還是差了。
是了,哪怕從議定婚事的時候開始,她見到的宇文淵就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但她心裡也明白,這個有著“神弓震龍門,築屍成京觀”的戰績的盛國公,不可能隻有一副和藹的麵貌。
也隻有十五歲就上陣,跟餓狼一樣與敵人廝殺,立下無數戰功的人,才能令皇帝都忌憚。
她輕聲道:“那——”
宇文曄道:“可是,也就是在他十五歲的時候,祖父在一場戰亂中戰死,祖母抑鬱成疾,沒多久,也撒手人寰。”
“……”
“那個時候,他隻有十五歲。”
商如意的呼吸越發沉重了起來。
也許,彆的人不能理解,但她卻是最能理解那種無助和痛苦的,畢竟,她也一樣,在還沒來得及懂事的時候,就失去了親人,更是被逐出家門,若不是舅父舅母的收養,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自己現在會流落到什麼地步。
而宇文淵——
宇文曄道:“他雖然跟你經曆了相同的事,但你們的境遇,卻大不相同。”
“為什麼?”
“你流浪了一段時間,也吃了很多苦,幸好沈世伯他們收養了你,總算……有了依靠。”
“嗯。”
“但他——祖父留下的兵馬,也許也是他的依靠,但懷璧其罪,尤其是在他那樣的年紀,更是在那樣的環境,他尚不能支撐起那麼大的家族和責任,那些兵馬,也就成了彆人覬覦的對象。
“……”
是了,說起來那已經是三十年前了,大業王朝還未建立,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宇文曄的祖父,乃是前朝的柱國,後來跟隨文皇帝楚胤打下這片江山,才有了大業王朝的基業,他的手邊,自然有自己豢養的府兵,也是他們在亂世中唯一的依靠。
可是,老國公一死,這些兵馬也就成了彆人眼裡的肥肉。
商如意開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的道:“那個時候,一定有很多人,很多人……欺壓他吧?”
宇文曄沉默了一會兒,啞聲道:“其實,父親很少說起當年的事,大概他自己也不願再去回憶,我們也是聽裴世伯他們酒後閒聊,才知道了一些。聽說他苦苦支撐了兩年,但宇文家在那個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敗落。”
“……”
“總之,他那個時候——很苦就是了。”
商如意抿了抿嘴,沒說話。
其實,隻一想就知道,宇文淵少年時的經曆,又怎麼可能用一個“苦”字,就能涵蓋的?
但幸好,一切都還是過去了。
隻是其中的經曆——
正當商如意絞儘腦汁,也沒辦法去刻畫那種她想象不出的苦難歲月的時候,宇文曄忽的又開口,隻是這一次,似乎是被什麼情緒感染,他的聲音在沙啞中,突兀的出現了幾分溫柔的意味:“不過,母親一直陪在他身邊。”
“……!”
商如意呼吸一窒。
母親,官雲暮?
竟然是在宇文淵那麼小的時候就與他相識,而且陪在他身邊?
難道說——
這時,宇文曄微微低頭,看向商如意閃爍的雙眸,輕輕的點頭:“母親與他,是有婚約的。”
“……!”
商如意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官雲暮跟宇文淵,也是有婚約的——那也就難怪,能在那麼小的時候就相識;而且,如果說官雲暮在他最苦難的歲月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那麼兩個人的感情應該是很深很深。
深到,她那樣一個清冷疏離的人,卻隻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的夫君,哪怕受委屈,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跟隨在他身邊。
商如意的心跳一陣一陣的沉重了起來。
可等她再反應過來,才發現那沉重的心跳不止是自己,還有緊貼著的那具胸膛裡,宇文曄的心跳也沉重得仿佛隨時都要迸出胸口,可他的臉上,卻在這一刻慢慢的沉凝了下來,眼神乍然一冷,接著道:“但是,母親幫不了他。”
“……”
這句話,沒有說完。
也不必說完。
官雲暮雖出身官宦世家,但那個在兵荒馬亂的歲月,頂著盛國公的爵位,卻被周圍如狼似虎的人窺伺著的少年,官雲暮幫不了他,她身後的文官家族,也幫不了他。
商如意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聲音卻低啞得隻剩一點氣音,可宇文曄還是聽懂了,甚至不用她開口,他也知道她要問什麼。
他道:“那個時候,唯一向父親伸出援手,能幫他的,就是神武郡公——董炎。”
“……”
“而他之所以願意伸出援手,是為他的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