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他還要爭辯,沈無崢卻無暇跟他掰扯太多,隻轉頭看向商如意,立刻道:“小妹伱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啊?我,我沒事。”
雖然這些日子,對這種感覺已經熟悉,甚至隱隱知曉來自何方,但身體上的反應卻是避免不了,商如意隻能急忙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和鼻尖的汗,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來,然後道:“哥你怎麼來了?”
沈無崢抬起頭來往周圍看了一眼,看著那些還在排隊,雖然有些不甘願,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掏出血汗錢買藥的病患,然後道:“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被他冷落了的裴行遠立刻道:“有什麼不放心的?事情交給我,辦不好也辦不砸啊。”
沈無崢根本不理他了。
他的目光隻又落在了手中的那個錢袋上,眼神更深了幾分。
而看著他眉心微蹙的樣子,裴行遠也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問道:“怎麼了?這個錢袋,有什麼特彆之處嗎?不就是繡了圓乎乎的——這是什麼,月亮還是餅啊?是月餅吧?”
雖然心情有些複雜,但商如意還是被他這話逗得噗嗤一笑。
笑過之後,她的心裡卻驀地一沉,又看了一眼那錢袋。
看著他倆一副深不可測,又若有所思的樣子,裴行遠最受不得這樣,便扯著沈無崢要問,沈無崢被他纏得沒辦法,隻能將之前他和宇文曄,商如意過了伊河,在那山穀中遇險,險些被人用大石頭砸死在馬車裡的事情告訴了裴行遠,然後道:“之後,我們讓人去半山腰查了一下,動手的人雖然不見了,卻找到了一個錢袋,想來是動手的人留下的。”
說完,他又低頭,沉沉的看了那錢袋一眼。
商如意也道:“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跟當時找到的那個錢袋,就是一模一樣的,對嗎?”
沈無崢沉默著點了點頭。
裴行遠倒是深吸了一口氣,愕然道:“也就是說,這個搜刮了藥材,想要置鳳臣於死地的人,從那麼早開始就想要你們的命了?”
商如意沉沉道:“還不止如此。”
“什麼?”
“後來,我們的人還在那個山穀的背陰處發現了一些堆放硝石、硫磺和木炭的痕跡,隻是,被人拿走了。”
“……”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那個人不惜炸了一個山穀,也要把你們——不對,這個人針對的應該就是鳳臣,其他人可能隻是順帶。”
聽到這話,雖然當時明明是自己經曆了一切,可商如意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裴行遠說得對。
那個人要針對的,從頭到尾,隻有宇文曄一個人。
隻是因為他們跟宇文曄一道趕路,所以那巨石落下,可能會砸死同在馬車上的她;也隻是因為穆先,程橋,善童兒等人是宇文曄的部下,所以一旦那些硝石硫磺炸毀了整個山穀,這些人也就會跟著一起陪葬。
甚至——
那個人搜刮了整個大興城,整個關中的藥材,就隻是為了讓宇文曄身患重病,不治而亡,至於瘟疫散播開,會不會有城中的人,城外的人被波及,無藥可治而死,也根本不在那個人的考慮範圍內。
那人,就隻是要宇文曄的命而已!
意識到這一點,不僅商如意周身冰冷,連慣常嬉笑應對所有困難險阻的裴行遠也皺起了眉頭,那張英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似是怒容的神情,沉沉道:“到底是誰啊?手這麼黑!”
商如意沒有說話,但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
雖然這些事情,好像都連在一起了,可這個人卻始終藏在迷霧之後,做了那麼多的事,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這個人,到底是誰!?
就在她心裡糾結得快要擰成一團亂麻的時候,沈無崢清越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我大概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
一聽這話,商如意和裴行遠全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連一直默不作聲的臥雪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商如意急忙道:“哥,你怎麼會知道的?”
沈無崢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個錢袋,沉沉道:“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這個錢袋,我可能前些日子還見過一次。”
“前些日子還見過一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賽詩會。”
“賽詩會?!”
一聽到這個,商如意和裴行遠又是一驚,裴行遠立刻道:“就是之前,神倦閣辦的那個,你險輸的賽詩會?誰用了這個錢袋?”
說到這裡,他自己倒像是想起什麼來,忽的睜大了雙眼。
“難道是——”
沈無崢看著他,又看向商如意,沉沉道:“廣寒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