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咱們的事情還沒說完呢。”
一提起昨天,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隻怕隻言片語不對,又引得裴行遠難過,可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尤其是長菀添了兩副碗筷,盛了粥給他之後,立刻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昨天其他三個人雖然作陪,但都沒喝多少酒,隻他一個人喝得最多。宿醉的人第二天往往容易頭疼,也沒什麼胃口,隻有這樣的細粥吃起來最熨帖暖胃。裴行遠舒服的喟歎了一聲,道:“還是你們家的廚子好,這粥熬得又細又稠,比我家的廚子手藝好多了。”
宇文曄神情複雜的笑了笑。
一旁的商如意也有些小心,隻看著他不語,另一邊長菀又盛了一碗粥奉給沈無崢,他哪裡肯要,還是商如意親自拿了碗來送到他手裡,沈無崢才無奈的接了。
但眾人還是沒有說什麼。
隻看著裴行遠又喝了一口粥,咽下去之後,然後說道:“那個西突厥,他們到底要準備怎麼用兵啊?”
“……”
一時間,圍著矮桌的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商如意尤其小心的看著他——昨天就是因為提起西突厥,知道了雷玉的婚事,他才會那麼難過,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又上門來,又是舊事重提。
難道,他忘記那件事了?
看他認真的看著宇文曄和沈無崢的樣子,目光糾結中帶著幾分凝重,似乎真的已經忘記了昨天讓他痛苦不已,卻苦不能言的情殤,滿心滿眼裡,隻有西突厥可能出兵的大事。
漸漸的,商如意好像有些明白過來。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其實,也未必就有男女之分——比如裴行遠和雷玉之間,相較起來,雷玉就是更灑脫的那個人,她雖然對宇文曄有情,但並不影響她和商如意做朋友,甚至在看到商如意被拋下,獨自麵對雁門郡的危難的時候,知曉責任在宇文曄,也不一味護短。
如今,跟隨其父平叛未果,投靠梁士德之後,又另覓姻緣。
在她的身上,誰又能說——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心中,眼前,有了大大天地,誰又會隻耽於小小情愛而無法自拔呢?
這麼想著,再看看雖然麵帶憔悴,卻一本正經的擔心著大事的裴行遠,商如意的心裡一有酸楚,一有欣慰,兩相交織,也令她感慨不已,在心中長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耳邊同時響起了兩聲輕歎。
抬頭一看,卻是宇文曄和沈無崢,令人竟然同時輕歎了一聲,本來聲音不大,因為疊加在一起,反倒引得彼此都愣了一下。
裴行遠也愣了一下。
但他立刻笑道:“你們是在擔心我嗎?不用擔心,有這個時間來擔心我,不如咱們一道擔心擔心,看看那個阿史那刹黎到底還在打什麼鬼主意好不好?”
聽他這麼一說,三個人立刻也都笑了起來。
沈無崢隻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低頭喝了一口粥,倒是另一邊的宇文曄道:“這件事,昨夜我也想了很久。”
商如意抬頭看了他一眼。
裴行遠立刻道:“如何?”
宇文曄道:“雖然中原地區還有其他一些小股勢力的叛軍,但以阿史那刹黎的個性,他既然要出兵,就不會是小打小鬨;再說,雁門郡那一箭,我想,這些日子他應該是無時無刻不想向我討回。”
“……”
“而且,和東都勢力聯姻,也更證明了這一點。”
另外兩個人都下意識的蹙了一下眉頭,幾乎同時屏住呼吸看向裴行遠,隻見裴行遠眼神微微一黯,但臉上神情卻並未變,隻想了想,道:“所以,他會出兵大興?”
宇文曄道:“也未必。”
“……?”
聽到他這麼說,沈無崢的眼睛也是一亮,抬起頭來看向他,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太原?”
“……!?”
一聽到這兩個字,商如意和裴行遠都倒抽了一口氣。
尤其是商如意,腦子裡嗡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裡炸開,一時間震得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太原……
又是太原!?
不知為什麼,之前聽說宇文淵讓宇文呈守太原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有一點說不出的不安,可是,那一點不安,也是因為對宇文呈的不信任,和知曉太原的重要而生的;但現在,一聽到宇文曄說,西突厥可能會向太原用兵的時候,她心裡的不安更深,甚至,更重了幾分。
好像,有什麼危急,已經化作了實體,重重的壓倒了她的心上。
這種感覺,就像當初幾次見到虞明月的身影,明明未見其人,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感襲來,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從身體裡抽離出來一般。
那,是她的靈魂對曾經造成過傷害的虞明月的本能的反應。
但——對太原的擔心,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