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會想深一層,她也會。”
“……”
“我們猜到她會利用我們知曉她能未卜先知的本事去做事,而反其道行之,她又如何想不到這一點,若她也利用我們會反其道而行之的舉動,提前設下陷阱,那我們豈不是仍舊走在她給我們預設好的陷阱裡?”
這一下,裴行遠的腦子是立刻暈了。
他一隻手撐著自己的額頭,一隻手直擺,喃喃道:“你彆說了,我已經被你,被你們繞暈了。”
沈無崢笑著搖了搖頭。
他道:“總之一句話——太原一事,現在還未成定論,我們要做的就是以靜製動;而另一方麵,那位虞大小姐在這件事上,一定還有她的考量,我們的‘靜’,不隻是對太原的‘靜’,還有對她的‘靜’。”
宇文曄道:“輔明兄的話,有理。”
商如意也連連點頭,雖然事涉太原,她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不安,但沈無崢所說的,的確是他們目前看來,最為穩妥的計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隻有裴行遠一臉沮喪,原以為自己想出了個好法子,卻沒想到幾句話把自己繞得暈頭轉向出不來了,這個時候隻能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喃喃嘟囔著:“我討厭聰明人……”
沈無崢看著他這樣,微笑不語,倒是宇文曄又想了想,才輕聲說道:“其實,行遠的話,也有一點道理在。”
“嗯?”
裴行遠立刻抬起頭來,眼睛亮閃閃的盯著他:“什麼?”
宇文曄道:“雖然彆的事情,可能那個虞明月會有安排,但我想,她安排不了人的心,和人的感情。”
商如意的心忽地一跳,下意識啞著嗓子道:“你是說——”
宇文曄道:“太原若出事,可能有功,可能有險,但最要緊的,應該還是那裡的人。”
商如意道:“三弟?”
宇文呈!?
宇文曄點頭道:“我說過,大哥雖然在外修行雲遊多年,但他對三弟的感情還是真的,這一次我們之所以能讓逼迫大哥讓虞明月拿出藥來,就是因為我們利用了太原有瘟疫這個謠言,也是事涉三弟,才能成功。”
“……”
“所以,如果三弟真的有險,大哥是一定會出兵的。”
說著,他頓了頓,沉聲道:“我也會。”
沈無崢沉思了一番,也有些明白過來,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虞明月也許能千變,但她不離其宗,便是令兄;而令兄——他身上至少還有一些,是我們能掌控的。”
宇文曄輕輕的點了點頭。
沈無崢道:“那看來,我們不能太放鬆對令兄的——觀察。對了,令兄現在人呢?”
宇文曄想了想,道:“今天,延祚坊內最後一批病患痊愈要出城了,到時候,一定是歡天喜地,普天同慶。不過,大哥為人不喜歡熱鬨,可能不會去湊那個熱鬨。”
“……”
“就不知道,他會去哪裡了。”
……
正如宇文曄所說,今天延祚坊的最後一批病患在林世安等一眾醫官確認無誤之後,終於離開了延祚坊,這裡果然是歡天喜地,普天同慶的一派熱鬨景象,而回到延祚坊的百姓歡呼雀躍,看著那些士兵們將坊市周圍的木柵欄撤除,一個個高興得跟過年一樣。
可是,每個人口中交口稱讚的那個人,卻不在眼前。
因為瘟疫在延祚坊已經絕清,長樂坊內的情況也一直好轉,漸漸開始有了更多的病患痊愈被放出,整個大興城的局麵都為之一鬆。
其他一些坊市,開始允許百姓相互竄走,路邊的商戶,酒樓,也相繼開業,有了客人。
甚至,連一些偏僻的街道上,也開始有了小攤販的叫賣聲。
其中便有一處,擺放著釵環配飾的小攤,攤主是個矮小機靈的年輕人,正叫賣著,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清逸的身影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小攤前,定睛一看,竟是位俊美無儔的公子,穿著一身墨藍色的長衫,氣質清雅,哪怕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也有一種走在畫中,纖塵不染的感覺。
那小販都忍不住摒住呼吸。
隻見這位俊美公子站在小攤前,低頭看了一會兒,原以為他要看那幾樣自己當做“鎮店之寶”的珠釵,或者玉鐲,誰知他清明的眼眸微微一轉,卻看著小攤角落出最不起眼的一把木梳不動了。
半晌,這位俊美公子伸手拿起那把木梳,輕輕摩挲了一番。
然後問道:“老板,這個多少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