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兄弟自從父皇起事之後,就很少有相聚的機會了,今天難得,這一杯,就敬我們的兄弟之情了。”
說到這裡,他眼睫一抬,看向宇文曄:“鳳臣,我們還是兄弟吧。”
宇文曄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立刻便微笑道:“皇兄這話說笑了。”
“……”
“同宗同族,同姓同父,怎麼不是兄弟?”
宇文愆看著他,淡淡道:“同宗同族,同姓同父,也許還是兄弟;但若不同心,就難做兄弟。”
宇文曄道:“人各有心,自然難同。不過,自從皇兄回來之後,我們兄弟三人誰不是為父皇的大業竭儘全力?這樣的齊心協力,怎麼不算同心呢?”
就在這時,一旁的宇文呈突然道:“二哥,父皇的大業將來也是要交給皇兄的,既然如此,咱們齊心協力,也算是為皇兄同心了。”
“……”
“這樣,那咱們就還是兄弟。”
“……”
“你說,對嗎?”
他的話音一落,原本安靜的承乾殿內一下子陷入了一種難言的寂靜裡。
宇文曄低頭看著杯中晃晃悠悠的酒水,水麵上映著兩雙被波紋扭曲得有些猙獰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眼神冷淡的對著宇文呈道:“三弟果然是。”
宇文呈道:“兄友弟恭,這是應該的。”
宇文曄道:“既然如此三弟知道兄友弟恭,那你又知不知道長幼有序。”
“……”
“此宴是皇兄所設,這一杯,也是皇兄所提,你這樣的越俎代庖,合乎兄弟之義,兄弟之禮嗎?”
“這——”
宇文呈一僵,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又被硬生生的堵了回來,臉上頓時浮起了惱怒的神色,卻又不好發作,而宇文曄已經轉頭看向宇文愆,平靜的說道:“皇兄千萬不要多慮,你我是兄弟,永遠都是。”
宇文愆沉默著看了他一眼,道:“好。”
說完,兩個人便舉杯,一旁的宇文呈雖然一臉的不忿,但看著宇文愆都舉杯要飲,便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跟兩位兄長一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喝完了這一杯之後,宇文愆親自拿起酒壺,給三個人都斟了酒。
等到最後一滴酒落入杯中,宇文曄也拿起了酒杯,對著宇文愆道:“大哥,三弟,這一杯我來敬你們。”
宇文愆抬頭看向他,眼瞳仍舊淡淡的,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那一杯喝得有些急,酒有些烈,他的眼尾竟有些微微的發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跟平時非常的不一樣——平時的他,平靜淡然,如同一團清逸的白雲,可現在,白雲仍舊是白雲,卻仿佛有千鈞雷霆匿於其中。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他沒有開口。
宇文呈倒是冷笑了一聲,道:“二哥要敬我們什麼?”
宇文曄看著他,又看著宇文愆,道:“你我兄弟知根知底,沒有什麼好敬的,要敬,不如敬父皇的大業。”
“父皇的大業?”
“不錯,願父皇的大業,千秋萬載,永世流芳。”
說完,他不等兩人再說什麼,一仰頭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宇文愆和宇文呈在聽到他的這番話的時候,兩個人都同時皺起了眉頭,但宇文愆隨即抿了抿唇角,道:“二弟這話說得好,這一杯,我喝了。”
宇文曄平靜的看著自己這一兄一弟喝完了第二杯酒,也點了點頭,但想著剛剛第二杯酒是宇文愆親自斟的,便準備自己去拿酒壺斟酒,可就在他剛伸出手的時候,宇文呈突然道:“二皇兄且慢,這第三杯酒,該我敬兩位皇兄了。”
宇文曄的手在觸碰到酒壺的那一刻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他:“如何?”
宇文呈笑道:“既然是我敬酒,那我就用自己帶來的酒吧。”
說完,他一伸手,從自己身側拿起了一隻酒壺。
宇文曄一看,眉頭不由得一蹙。
剛剛宇文呈進來的時候一直背著手,他就隱隱感覺到他的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隻是剛剛坐下之後被桌子擋住,沒看分明,現在才看到,原來是一隻酒壺。
一隻,雕琢著太極圖的酒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