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蘭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微臣,明白。”
說完,她慢慢的站起身來,朝著皇帝走了幾步,在離他還有兩步的距離停下,看了看繈褓中玩得正高興的小圓子,便不再說什麼,反倒是轉頭走向了馮奶娘,隻觀望了一下,立刻道:“馮媽媽是不是風寒剛剛痊愈?”
馮奶娘立刻點頭,又急忙道:“是,奴婢前幾天受了風寒,但已經痊愈了。”
蘇卿蘭道:“用了什麼藥?”
一聽到這話,旁邊的杜若銘皺起眉頭,將自己開給馮奶娘的藥方直接一氣背了出來,然後冷冷道:“蘇太醫是覺得,在下給她開的藥方有問題?”
蘇卿蘭搖頭道:“這藥方沒問題,隻是,這藥效——”
杜若銘冷笑道:“蘇太醫果然目光如炬,這藥效的確不強。但既然蘇太醫看得出藥效不強,又如何看不出,這位奶娘的身體關係著小殿下,若我照常人的劑量開藥,她痊愈了,小殿下又當如何呢?”
蘇卿蘭道:“我並沒說杜太醫的藥方不對。”
“那你——”
“馮媽媽剛剛說她是前幾天才受了風寒,今天就已經痊愈了,可這藥方的藥力是絕對不足以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痊愈了,所以,杜太醫你可還有其他的輔助?”
這個時候,杜若銘微微變了臉色。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再開口時,他的聲音都小了一些,因為他看到蘇卿蘭正轉身朝著那馮奶娘走去,謹慎的道:“在下還給她配了一些熏香。”
蘇卿蘭站在馮奶娘麵前隻聞了一下,便道:“熏香裡,有丁香吧。”
這個時候,杜若銘已經汗流浹背了。
不等他開口,商如意立刻問道:“丁香,怎麼了?”
蘇卿蘭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似乎是遲疑了一下,而另一邊的宇文淵已經擰起眉頭道:“說清楚,丁香怎麼了?”
蘇卿蘭深吸了一口,立刻轉身對著宇文淵道:“回稟皇上,據微臣行醫多年所察,人體各有不同,不同的人會對不同的藥物,食物,甚至花香,藥香不應,也就是醫書上說的,受風邪。”
“有這樣的事?”
“是,比如中原人吃堅果桃核一類的乾果無恙,但大多數的胡人吃這些東西就會全身起紅疹,嚴重的還會窒息而亡;而草原上的突厥人喜吃牛羊奶,酥酪等物,可中原人吃了,卻大多會腹脹、腹瀉,甚至惡心、嘔吐,這就是人對乳、酪的不應。”
宇文淵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剛剛說的,丁香是怎麼回事?”
蘇卿蘭道:“其實這一點,微臣也是還在查驗當中,小殿下他也許是對丁香不應。”
宇文淵立刻道:“那你怎麼不早說!”
蘇卿蘭慌忙跪下,輕聲道:“小殿下年紀還小,而且出生之後身體康健,也並沒有用過什麼藥物,所以微臣暫時還沒確認他是否真的對丁香不應;但,大概是小殿下天生機敏,他對丁香的味道本來就十分討厭,之前微臣每逢去千秋殿為王妃請脈,藥箱裡若恰巧帶著丁香的時候,他都會非常的急躁不安,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微臣才有所察覺。”
“……”
“隻是,微臣還沒來得及斷症,就——”
後麵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但即便不說,眾人也都聽明白了。
小圓子不過才三個月,的確沒那麼容易判定他的身體和對藥物的反應,而蘇卿蘭能察覺出他可能對丁香不應,已經算是非常細心了;至於說為什麼沒來得及斷症,還能因為什麼,自然是因為她被打入了刑部大牢。
而現在小圓子被那馮奶娘一抱就哭,正是因為馮奶娘身上沾染了含有丁香的熏香味道!
宇文淵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起來吧。”
蘇卿蘭道:“謝皇上。”
說完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卻不再開口,甚至後退了一步,讓自己本就消瘦的身體藏匿進了大殿內一片陰霾當中。
與此同時,眾人的目光也都從她的身上,移到了杜若銘的身上。
宇文淵沉沉道:“杜太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杜若銘汗如雨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微臣,微臣該死,微臣——”
與此同時,虞明月皺起眉頭下意識的看了太子一眼,卻見他一言不發,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似有不豫之色,原本想要說什麼的,這個時候也閉緊了嘴。
就在這時,商如意突然道:“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