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刻意不提,好讓我們沒有人注意這件事。”
“……”
“於是我讓人連夜去洛陽附近,還有你曾經的駐地打探了一番,立刻就打聽到你有妻有子,還有兩個妾室,隻是這些人現在都在洛陽城內,被梁士德‘保護’著。”
善師愈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而一旁的善童兒小小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仿佛隨時都要倒下。
宇文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又對著善師愈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梁士德才敢把這麼多的兵馬交到你的手上,讓你來守洛陽北邊最重要的虎牢關。既然妻兒都在洛陽城內,你怎麼可能一點顧忌都沒有就決定投靠我們?”
善師愈已經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經被宇文曄說中了。
從他在戰場上認出善童兒,從聽到善童兒低聲說的那句話,猜到他會想辦法來見自己開始,他就布好了這個局,可他也知道,善童兒不諳世事,天真爛漫,也許好蒙騙,他帶來的人卻未必;就算自己真的能瞞過他們的人,可宇文曄能征善戰,更精於算計,自己若不做足準備,是絕對騙不了他的。
所以,他沒有事先告訴任何人,因為這些人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在善童兒的麵前露出破綻,而宇文曄那麼小心的人,回去一定會詢問清楚,若被他察覺,自己將功虧一簣。
他自信已經做到了萬全,卻沒想到,這個最大的漏洞,他補不了,也沒法補。
長歎了一聲之後,善師愈再一次抬起頭來,眼神已經平靜下來,卻是如死灰一般毫無溫度,更沒有光亮,他木然的看著宇文曄:“現在我輸了,落到你的手上,你要如何?殺了我嗎?”
旁邊有人的呼吸立刻變得沉重起來。
宇文曄卻是冷冷的看著他:“現在,我還不會殺你。”
“……”
“既然你沒有告訴虎牢關的人你的投降隻是設計,也就是說,他們現在也都是準備歸降我大盛王朝的。”
“……”
“我需要帶著一個活的你過去,收複虎牢關。”
至於收複之後如何,他沒說。
也沒有人知道。
善師愈明白,現在自己的性命,一切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手上,他沒有再掙紮,也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就這麼被申屠泰從地上拖了起來,一條胳膊無力的垂落下來,劇痛令他兩眼發紅,而對方也絲毫沒有要治好他的意思,似乎他隻是一具還有氣的屍體,而他也隻把自己當成屍體了。
直到他站起身來,目光終於對上了一旁善童兒通紅的雙眼。
剛剛他和宇文曄說那些話的時候,句句都有善童兒,卻又跟他毫無關係,他隻是一個被信任,又被利用的工具。
善師愈看到他,想要把目光撇開,卻又感覺到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要看個明白,又像是想要問個明白,可他始終沒有開口,在喊了聶衝那一聲之後,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什麼,到現在,仿佛也隻剩一個軀殼木然的立在那裡,隨時都可能坍塌。
善師愈的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看著自己久彆重逢,卻在重逢的一瞬間就已經被自己利用的兄弟,想要說什麼。
可還沒開口,一旁的宇文曄突然低呼:“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