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想必是一時糊塗。”
“……”
石玉心回頭看了一眼安靜的帳門,又看了看綠綃,道:“是糊塗。”
說完,不知她是忍受不了帳篷裡濃鬱的血腥味,還是忍受不了商如意的嘮叨,站起身來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你若要在這裡守著她,就自便吧。”
商如意點點頭:“多謝。”
石玉心淡淡的一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她一走,這個帳篷裡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可商如意的心,卻反倒翻江倒海起來,她慢慢的鬆開手,手心裡攥成一團的便是那張置綠綃於死地的紙箋,不知道石玉心看到了沒有,但不管她看沒看到,事情都已經擺在眼前,以她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出來綠綃是因何至此。
剛剛,那帳子被許多人掀開,有來往忙碌的軍醫,有看熱鬨的士兵,還有來探視結果的石玉心自己,可自始至終,蕭元邃都沒有踏進這個帳篷一步。
他知道這兩句詩,這流鶯二字,是會要了綠綃的命的。
他就是要她的命。
他要她死!
為這樣兩句詩,為那流鶯二字而死,綠綃的確是糊塗……
若是在平時,對這樣的糊塗人,商如意在悲憫之前,一定會先生氣,但不是生蕭元邃的氣,而是氣綠綃這樣的糊塗,可如今,鼻子裡聞著濃鬱的血腥味,眼中映著那張蒼白到妍魅儘失的臉龐,她卻隻有悲哀。
“糊塗……”
她喃喃說著:“你怎麼,真的就這麼糊塗?”
為了一個,多年來對她不聞不問,一見麵就要她的命的男人,她竟真的連命都不要。
綠綃是舞姬出身,自她出道,就真如流鶯一般穿梭在各個男子的身邊,即便是在凶狠如王紹及那樣的人身邊,她也能保全自己,甚至在保護自己的同時,還能保護彆人,幫助商如意,可見她有多了解男人,多懂得對付男人。
這麼聰明的女人,卻這麼固執又蠢笨的戀著一個蕭元邃,往日的聰敏機警,都被她丟掉了。
還是說,女子愛上了一個人,就會變笨?
商如意忍不住回想起過去的自己,自己在愛上宇文曄之後,是不是也這樣的?
在彆人的眼裡,自己有沒有這樣的蠢笨?
就在商如意腦子裡一片混亂,更是把那張原本就皺巴巴的紙捏成了一團的時候,帳篷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停在了門口,她本能的警惕了起來,睜大眼睛看著帳子。
是蕭元邃嗎?
他,來看綠綃了嗎?
但下一刻,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令她立刻泄了氣:“秦王妃,在嗎?”
是來找自己的。
商如意輕輕的歎了口氣,又有些疑惑,不知道什麼人會在蕭元邃的營中來找自己,隻低聲道:“我在這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