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案牽連到刺史,可不是說捉拿就能捉拿的。
況且……
“陳穩是建寧十三年的進士,是陳世忠的同鄉,曾拜陳世忠為座師,”陸子宴道:“他若真牽連其中,背後必定有他恩師的影子,你們去了,大概得折在那兒。”
陳世忠是當朝三大閣老之一的陳閣老,入朝為官幾十載,門生故舊遍布大汗,小半邊朝廷都是他的人,而他的嫡孫女明年年初,就該嫁給大皇子為皇子正妃。
這是淑妃為兒子精挑細選許久,才選中的嶽家,也會是未來大皇子一派最大的靠山。
前世,等陸子宴登基後,開始著手清算這些雜碎時,才知曉原來這年青州城地動撥去的賑災銀被當地官員貪汙一案,竟然就有陳世忠的手臂。
當年這樁貪汙案拖泥帶水,牽連出了數十名官員,但陳世忠卻安然隱居在幕後。
既然這個時間段正巧被他撞上,那他不順手把這靠山挖了,也對不起重來一遭。
陳世忠若倒台,大皇子一派便跟蛇被斬斷七寸沒有兩樣,再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鳴風還欲說些什麼,被陸子宴抬手打斷。
他眼眸微掀,道:“那邊最近有什麼動向?”
‘裴家’已經成為禁忌詞,一般用‘那邊’代替。
鳴風心裡暗自為自家主子鳴不平,嘴上卻也不敢說謝晚凝的半句不是,隻答道:“據探聽到的消息,謝姑娘還是一人獨居主臥,那人搬去書房兩月,未曾搬回去。”
陸子宴眼眸低垂,遮掩了所有情緒,淡淡道:“繼續盯著,我不在京的這段時日,她一旦遭遇危險,你可事急從權,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人給我護好了,明白麼?”
鳴風躬身應諾。
若是平常,再嚴峻的任務到這兒也已經吩咐完了。
可這次,陸子宴卻緊著嗓子,繼續道:“重複一遍。”
“……”鳴風單膝跪地,沉聲道:“一旦謝姑娘遭遇不測,屬下必不惜一切代價,護她周全。”
陸子宴道:“她若有意外,你提頭來見。”
鳴風渾身驟然一僵。
“記好了,”陸子宴拍了拍下屬僵硬的肩,道:“沒有她……你主子我大概也活不了太久。”
鳴風震在當場,心臟都快停了。
他們幾個心腹對謝晚凝這個‘前準主母’背棄自家主子,倉促另嫁他人的事,嘴上不說,但心裡都十分有意見。
尤其陸子宴還因此患上了心疾,被她氣的吐血三升,更是對她氣恨難消。
就算受命暗中保護她,可一旦真等人遇上危險,會不會抱著管她去死的想法,隻有自己知道。
“起來吧,”陸子宴目光掃過他,道:“劉氏是不是該生產了?”
鳴風依言起身,道:“穩婆前日來報,說是就這幾日了。”
陸子宴點頭,淡淡道:“孩子生下後,無需等我回來,直接將劉氏發落軍營。”
女人入軍營……
鳴風又是一驚。
他家主子雖殺性不小,但對老弱婦孺從來不曾趕儘殺絕,更遑論將一位才為裴家誕下子嗣的女人,發落軍營。
這簡直到了恨之入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