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難得,竟然能在他身上見識到什麼叫瞬間變臉。
越想越是不服氣,小聲嘟囔,“你妹妹就可以,我連想想都不行,憑什麼!”
不就是郡主嗎,她也是侯府貴女呢,京城又不是沒有貴夫人和離後,帶了自己嫁妝開府立戶,關起門豢養幾個男寵過日子的。
她其實隻是話趕話一時較勁,然而通曉人心的裴鈺清,此番卻根本看不出來,完全失了一貫的沉穩。
聽見她的嘟囔,他溫俊的麵容瞬間染了幾分霜意,聲音更是冰冷:“晚晚若要琵琶彆抱,那便是傾儘護城河的水,都無法洗淨為夫的痛恨。”
謝晚凝知道這人心思有多深沉,行事手段更是多變,可她幾時見識過他這般的冷厲模樣,聞言心口真是突突直跳,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午來時,夫妻倆還甜蜜到恨不得貼到一處去,這會兒,好好敘著話,氣氛又冷了下來。
其實話一出口,裴鈺清就有些暗悔。
因著心疾之故,自幼時起,他心性就遠超同齡人,無論在誰麵前,從未有過情緒激動到失言之舉。
隻有這個姑娘,讓他心緒屢次起劇烈波動,患得患失,瞻前顧後。
做夢都恨不得將人扣進懷裡,那種獨占欲讓他自己都不敢細思。
心魔漸生。
車廂內安靜了半晌,這回是裴鈺清率先忍不住,伸臂過來握了她的手。
“晚晚,”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溫柔,語調輕緩:“我是你夫君,你怎麼能當著我的麵,展露出想和離豢養男寵的意圖。”
“……”謝晚凝默了默,心道這人真是會變臉,剛剛還那麼凶,現在又…
她輕輕哼了聲,“是你自己先說的,我…我隻是順著想了下而已。”
裴鈺清眉眼一彎,順著話頭哄道:“是我的錯,我說錯話了。”
說著,他起身坐過來,伸手攬了她的肩,溫柔道:“咱們結發為夫妻,誰都不許想,也不許提和離之事,好麼?”
謝晚凝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而是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思忖了很久,才道:“我不敢答應你,因為你會騙我。”
裴鈺清苦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真的。”
“那等以後再說吧。”
謝晚凝已經做不到全心全意相信他了,敷衍了兩句,怕他繼續纏著要承諾,趕緊轉了話題,提起今日在桃花林撞見的事。
她將今日遇見的事說完後,問自己聰明絕頂的夫君,“你說他們究竟有沒有懷疑是我……”
話還沒說完,下巴上突然橫現一隻手,旋即,四目相對,男人那張清俊的臉近在眼前,好看的眼眸深邃如墨,滿眼都是她……
謝晚凝心口猛地一跳,就聽他道:“你說,季兄給你解了圍?”
她怔了怔,剛想點頭,可下巴被他握的很緊,隻能低低嗯了聲。
然後,就看見麵前男人喉結滾了一下,嗓音微啞,“怎麼解的?”
剛剛她隻是簡單敘述了下經過,並沒有詳細描述細節,畢竟這人也是個醋壇子……
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敏感,在這樣精簡的話語裡,也能抓住這樣的關鍵點。
瞧瞧他問的是什麼……
謝晚凝無奈,才垂下眼想著是不是編兩句謊話,下頜處的指腹卻忽然收了些力。
“晚晚乖,”他的嗓音愈發低啞了些,“看著我的眼睛說。”
下巴被握著,被迫跟他對視,這種感覺其實不太舒服,謝晚凝抿著唇道:“當時情況緊急,為了不被他們發現……”
說到這兒,她停了一停,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沒有變化,但被他這麼逼視下說話,喉嚨確實不自覺有些發乾。
裴鈺清十分有耐心的等著,甚至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溫熱的唇落下時,謝晚凝道:“我們躲進了假山背麵。”
裴鈺清沒有開口說話,過了幾息才低低嗯了聲,看不出任何端倪。
謝晚凝伸手將他推遠了些,嗓音乾澀有些乾澀,問:“你是覺得季表兄不該為我解圍嗎?”
“彆這麼想,我沒有這個意思,”他道:“我會親自登門致謝。”
說著,裴鈺清唇角勾出一個輕鬆的笑,“在晚晚眼裡,我就是這樣不分輕重的迂腐之人嗎?”
他笑的如沐春風,好看極了。
謝晚凝心尖驟然一鬆,是被陸子宴的瘋勁影響太深嗎?她竟然在裴長卿麵前都小心起來。
她暗自懊惱,趕緊搖頭道:“當然沒有,我知道你最大方了!”
她這話是實實在在的誇讚,但聽到裴鈺清耳裡,真是刺耳到了極點,牙關都咬緊了些,一雙隱含醋意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按耐不住,低頭銜住了她的唇。
吻她。
下巴上的手握的牢牢的,像是怕她推拒,然而謝晚凝並沒有。
她隻是微微一怔,旋即乖乖配合他的吻,雙臂甚至還攀上了他的脖頸。
他吻的纏綿悱惻,也比她預想的要更久些。
直到馬車停下,她連連捶了他肩幾拳,他才喘著氣鬆開她已經被吮到紅透的雙唇。
雖然已到春季,但還是晝短夜長。
上車前黃昏落日的景象,下車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軒華院內已經燈火通明。
謝晚凝捂著被親腫的嘴,疾步匆匆進了盥洗室,連身後跟著進屋的男人都顧不上喝止。
所以,等她出來時,溫潤俊秀的男人已經理所當然的半躺在床榻上,聽見腳步聲,還偏著頭朝這邊望來。
洗淨妝發的姑娘,身穿輕薄的煙霞色寢衣,頂著一張素淨的臉蛋,站在幾丈之外,長發微濕,水潤潤的杏眼正看著他,眼神好似有些懵,發尾還在落著水滴,正被她手裡握著的棉巾一點一點拭去。
裴鈺清喉結不自覺滾了下,怕嚇到她,極力控製自己的眼神,不要太有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