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然怎麼會聽見鳴風的聲音。
可麵前的房門被外麵的人敲的哢嚓作響,眼看就要頂不住對方的力道轟然倒塌了,容不得她不清醒。
謝晚凝大驚失色,一邊快速穿好衣裳,一邊朝門口走去。
她知道陸子宴離京前,留下了鳴風暗中保護自己,對方既然連夜出現,那……
“發生了什麼事?”
屋外的鳴風險些要破門而入,見到這祖宗終於開了門,什麼也顧不上,言簡意賅道:“山莊被人連夜包圍了,目測有一兩千人。”
謝晚凝四下望了一圈,問:“裴洱呢?”
從沛國公府出來,她帶了一百多名府兵,這樣的防衛在天子腳下,已經算是密不透風,但這會兒,她一個府兵都沒瞧見。
“來不及了,先跟我走。”鳴風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一邊道:“裴洱發現有人連夜在包圍院子後,前去對敵,不過對方不是山匪流民那樣的烏合之眾,現在還沒能回來,也許回不來了。”
沒能回來……
裴洱死了!
謝晚凝心頭一沉,裴洱武力值不弱,還有一百多名府兵的情況下,卻被解決的悄無聲息。
溫泉山莊不算大,這邊動靜不小,裴鈺萱跟裴琳被吵醒後也從自己院中跑來。
見到鳴風時,兩個姑娘都吃了一驚。
謝晚凝沒有時間跟她們解釋,急聲道,“什麼都彆問,咱們先離開這。”
說著,她就要伸手去拉她們,可身旁的鳴風卻道:“姑娘恕罪,外頭的人都是高手,咱們這邊人手不足,屬下隻能護著您離開。”
“你讓我丟下妹妹,自己逃命?”謝晚凝大怒,“我做不出這樣的事,要走你們走!”
鳴風麵色一變,勸道:“離這兒不到五十裡就是京郊大營,咱們先突圍出去,搬來救兵也不遲啊!”
他連護著一個人能不能安然離開都不好說,怎麼敢帶這麼多人。
人越多,目標越大。
鳴風不願意冒險,他肯豁出命護著謝晚凝,全是因為自家主子的死命令,至於裴家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
可謝晚凝卻依舊不肯。
她雖不能確定外頭究竟是哪位皇子的人,但一定是衝著自己來的不會錯。
裴鈺萱跟裴琳都是普通閨閣女子,就算身份貴重,也影響不了朝中大局。
隻有她!
拖陸子宴的福,在某些人眼裡,她才是左右大局的關鍵。
賢妃的話言猶在耳,他們想讓她消失,用來影響陸子宴。
她若是逃走了,對方行動落空,留下這兩個水靈靈的貴女在這兒迎接他們的怒火,可以料見會遭遇什麼樣的事。
裴琳已經嚇的軟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謝晚凝的腿,顫聲哀求。
謝晚凝將她扶起,淡聲安撫,“不要怕,他們要的人是我。”
鳴風麵色一變在變,正不知該不該用強時,裴鈺萱道:“山莊修建之時,曾設有一處密室,我們可以藏在裡麵。”
她快速思考著,朝著主臥而去。
謝晚凝麵色大喜,跟上去的步伐卻被鳴風攔住,“藏起來沒有用,來人尋不到人,會掘地三尺。”
再隱秘的密室,在刀口舔血的人眼裡,找出來的時間也無非早晚罷了。
鳴風不敢冒險,比起躲起來讓人找到,他更相信自己能將人護送出去。
隻要出去了,就能找到救兵,不會坐以待斃。
兩廂都好。
“就這麼做!”裴鈺萱扯著嚇軟了腿的裴琳,沉聲道:“我們都是拖累,帶著我們一定逃不出去,不想一起死,那就隻有我們先躲起來,嫂嫂你突圍出去搬來救兵……”
“不行!”謝晚凝道:“你們若是被找到了……”
“這是最好的辦法,”裴鈺萱打斷道:“不要猶豫了,嫂嫂快走!”
裴洱跟鳴風帶來的人,在外抵禦,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打進來,確實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鳴風當機立斷道:“叫人換上兩位姑娘的衣裳,出來混淆視線,這樣能多拖延一會兒。”
世家大族裡從來不缺忠仆,此言一出,當即就有兩個婢女站了出來,都是貼身伺候兩個姑娘的婢女,容貌身段不比官家小姐差,沒有見過裴鈺萱跟裴琳的人,還真不一定分的清是不是本尊。
謝晚凝總算放下了心,爾晴也選擇留了下來,跟著裴鈺萱躲進了密道裡,紅著眼跪在地上,“姑娘保重。”
“哭什麼,還沒死人呢!”裴鈺萱見不得這樣生離死彆的模樣,催促道:“時間不等人,嫂嫂快走吧!”
謝晚凝頷首,緩緩合攏密室機關,麵容隨著石門的合攏,變得冷肅。
決定已下,謝晚凝快速換上了一套侍衛衣服,夜色濃黑,正好遮掩住她姝色無雙的麵容,遠遠看上去就是個年輕瘦小的男子。
更深露重的深夜,謝晚凝由鳴風帶著從最薄弱的北麵而去,看著原本寧靜平和的溫泉山莊火光四起,喊殺聲越來越近,眼神冰冷。
天子腳下,公然私闖府邸行凶,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嗎?
忽然,手腕被身後的鳴風扣住,身影一輕,兩人已經落到了一顆森天大樹上,謝晚凝屏氣凝神,垂眸看著
鳴風的聲音低沉,“是金朝人。”
謝晚凝瞪大眼睛不敢出聲,眼裡全是震驚。
是哪個皇子勾結外族,隻為了來擄她嗎?
可他們知不知道大汗本就勢弱,能出一個陸子宴全力鎮壓大金已經是天佑大汗,一旦陸子宴戰敗,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謝晚凝心間驟然發沉,看著底下的賊人在山莊肆虐。
鳴風說的沒錯,包圍彆院的人裡,卻是有一些是金朝人。
或許沒打算留活口,他們彼此說話毫不顧忌,誰都聽得出來。
能出現在大汗京城執行任務,一定都是金朝的精英,武力值非凡,幾個黑衣男人身形閃爍間,分彆朝著各個方向搜查起來,沒有參與燒殺搶掠。
反倒是操著大汗口音的賊人,衝進來後,見仆人就砍,侍女便提出來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