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羽點頭。
這與他記憶中的情況是一樣的。
夏修之在六十一歲的時候選擇避世,從此消失在世俗界中。
在那之後,世俗界內很多人都在苦苦尋求夏修之所在,想要請他出手相救。
然而,夏修之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沒出現在公眾視野當中。
“在避世之前,我行醫近四十年。”
夏修之微微仰起頭,看向天穹,渾濁的眼睛裡浮現出追憶之色,“我記得先生領我入醫道之路時說過,我天性善良仁慈,當醫者最為合適。”
“而我的確對醫道極有興趣,我的一生,都在追求著醫道上的進步。”
方羽沒有說話。
從他第一次見到夏修之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這是一個極其善良的孩子。
或許是因為出身貧寒,吃過很多的苦頭,所以對於處於這種境地的人更有同理心。
看到苦難,就會心痛。
“可是,先生,我行醫四十年後卻發現……醫道終究有其極限,我沒有辦法救下我想要救的那些人。”
夏修之說道。
“誰都無法救下所有人。”
方羽說道,“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你未曾修煉,掌握的醫道是真材實料,在世俗界中……你是當之無愧的醫道第一人,沒有人能夠與你相提並論。”
“因此,你無需對此感到慚愧。”
夏修之笑了笑,看向方羽,說道:“多謝先生誇讚……可我所感悟到的醫道極限,並非醫道本身的極限,而是我為一個人的極限。”
“行醫四十年,我的名聲越來越大,世人尊稱我為藥神……起初我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遊遍各地,為每一個患有重病的人提供幫助。”
“但後來,我不能繼續這麼做,因為病人實在太多了……他們慕名從各地尋來,讓我提供幫助。”
“那不是更方便你了麼?至少你不用再到處跑來跑去。”
方羽說道,“效率更高,能幫助更多病人。”
“的確如此,自我被稱為藥神之後,太多的病人找上門。可是,我隻能看到我眼前的這些病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並非就沒有病人的存在啊。”
夏修之緩聲道。
方羽眼神微動。
“在很多偏遠山村的病人,他們沒有機會見到我。”
夏修之繼續說道,“而那時候的我,也無暇去找到他們,他們得了重病,隻能等死。”
“曾經有位住在偏遠山村的婦女,帶著她五歲左右的女兒,跋山涉水來見我,可當時我麵前還有幾十位病人……一直以來我都平等看待所有病人,因此她需要排隊。”
“可是當輪到她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女兒患的是急病,超過時限,就已無藥可救。當我告訴婦女結果的時候,她並沒有哭,隻是很平靜地告訴我,她知道了,她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之後,她就抱著她女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