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晨,昨晚下過些雨,空氣和地上都有些濕漉漉的。
簡楠叼著煙,和裴鈴走在路上。
裴鈴好像在絮絮叨叨說些言歡店裡的事情,但是簡楠沒什麼心思聽,他在想昨天溫欣告訴他的,關於溫欣來到這兒前的過去。
他用手護著打火機,把煙給點燃了。
溫欣幾乎像是隨意地說出自己的晚飯吃了些什麼似的,很簡單地概括了自己過去,簡單到隻有隻言片語,但也從隻言片語中簡楠知道了很少的一些事情。
至少,她的母親是不願意帶著她這個累贅,所以她來到了這裡,隻能知道這麼多,但簡楠看到她那黯淡無光的眼裡藏著整座冰山,而這,隻是冰山露出水麵的一角。
即使是母親拋棄她了,為什麼是她一位素不相識,沒有血緣的叔叔帶著她呢?她的父親呢?其他的家裡人呢?沒有一個願意留下她的嗎?
簡楠曾認為,林北這一片兒的人都是爛人,爛人就該被拋棄,隻有爛人才會落井下石,從來見不得彆人好,爛人就該是爛人,一輩子生活在下水道裡的老鼠。
並不是沒人願意救他們,而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自己走出去,站起來,一輩子待在自己的陰溝裡哀嚎,有人想要爬出去也會被拽下來。
可是溫欣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呢?那些光鮮亮麗,腰纏萬貫的極樂之人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還是說,對於自己的孩子隨意拋棄或者不負責任在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已然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嗎?利益熏心讓他們喪失了作為人的根本嗎?
簡楠吸了一口煙,感受著過肺時候帶來的奇妙感覺。
他對於溫欣身上發生的事情,是有些好奇的,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變故,讓眼前這位千金在一夜間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關於“拋棄”一詞,他在熟悉不過了,想著溫欣的事情,腦海裡不由地浮現出了那個混蛋父親的臉,那個拋棄了這個家,拋棄了他和簡林的,那個混蛋父親。
“簡楠,你在想什麼呢?一聲不吭的。”
簡楠回過神來,他看了眼裴鈴。
“沒,就,在想點事情。”
“關於木木的?”
簡楠沒回答,或許在他這個好兄弟的眼裡,簡楠幾乎是將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簡林的身上,事實也是如此,唯獨剛才不同。
“最近沒出什麼事兒吧?”
簡楠疑惑了一下,很快就笑了,搖了搖頭。
裴鈴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稍稍鬆了口氣。
“你剛才在說什麼。”
“‘死在花季’開分店的事情啊,你沒聽歡姐他們講嗎?”
“啊?”簡楠腦子裡回憶了一番,確實好像在某個片段中他在言歡的朋友圈裡刷到過這方麵的事情,“好像有點印象,歡姐朋友圈裡是不是發過來著,我還點讚了。”
“對啊,那個店上個老板不做了,整個店一起由歡姐接手了,歡姐還挺有信心把那店盤活的,我去看了,稍微改改和咱店那風格還是挺像的。”
“那歡姐和你可有的忙了。”
“那可不,三天兩頭往那邊跑,翻新啊,改建啊,做宣傳啊……我和歡姐都盯著呢,歡姐蕭姐還說,等新店開業了,叫咱去捧場呢。”
“那歡姐蕭姐的麵子肯定還是要給的,就是這兩天也沒見歡姐叫我去幫忙啥的。”
“你開學了,還有書店和木木的事情要管,歡姐尋思著你就彆那麼累了,所以活算是全撂哥們身上了。”
“難怪有段時間沒看著你人了,上書店來都少了。”
“哥們這兩天確實忙,木木見不到我有沒說想我啊。”
“沒有,你再不來露個麵啥的,可能她都要把你給忘了。”
“楠大你這人很沒意思誒,騙騙我也成啊。”
“騙的了哥們,騙不了自己,我妹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吧,木木最近咋樣啊。”
“還是老樣子,上次帶她去拍照了,路上給她買了糖葫蘆,她還挺高興的。”
“那就成,那就成,沒啥壞事兒發生就是好事兒。”裴鈴笑道,“和你說我來就行了,周末你店裡還有事兒,木木也離不開你。”
“店裡的話,餘夢去了,有他看著不會出什麼事,再忙看看奶奶的時間還是有點,不行早點回去就是了。”
裴鈴點了點頭,沒幾步路,他們一抬頭看著路邊有家超市,規模還算不小,水果啥的也有賣。
“走吧,進去看看,空著手去也不像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