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亭玉心疼。
“紙要是壓皺了,就不好看了。”
孔侑沒控製住表情,僵硬了好一會兒,才觸電般的鬆開手。
“呀,這可是未來詩人送給我的,我要好好收藏、裝裱起來!”
林亭玉雙手捧著信封,雙眼放光。
男人那張麥色的臉上疑似紅了幾分,語氣僵硬的解釋:“夜晚人總是容易感性,說的話也都——要不你還是還給我吧,我重新寫給你。”
說罷便要伸手去奪。
林亭玉發揮了她單身十七年的年輕人手速,眼疾手快,迅速塞到後背藏好,滿臉警惕:“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收回的道理,給我了,便是我的了。”
孔侑:“你挺霸道。”
林亭玉:“你才知道?”
孔侑做事周全,信封表麵還特地寫了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名字,還特地用了漢字,顯得很正式。
原來他的名是“劉”,居然以姓氏為名,在韓國真是少見。
不過孔這個姓也本來不常見。
她這麼想,也便這麼說了。
孔侑愣了下,說道:“這不是我本名。”
林亭玉抬頭看他:“你本名叫什麼?”
孔侑:“孔地哲。”
林亭玉:“哪兩個字?”
孔侑:“天地的地,哲學的哲。”
林亭玉:“天地哲學,有意思。那你的藝名有什麼含義嗎?還是隨便取的?”
孔侑:“劉是家慈的姓。”
林亭玉眼睛一亮,笑道:“我的姓也是母親的姓。”
孔侑神色微動,嘴唇輕輕抿了下,似乎是想問些什麼,卻又被他禮貌地克製住了。
林亭玉低頭又看了眼信封表麵的漢字,神色奕奕。她沒拆信,珍惜地將信封放在貼身的包包裡裝好。
還故意招呼孔侑:“吃飯吧,再不吃可就冷掉了。上次跟你們劇組的人一起吃飯,說下回就我們倆,沒想到這麼快就約上了,老板娘好像記得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還要謝謝跟我一起掃地,那玻璃渣子濺得滿地都是,很難掃乾淨的。”
孔侑的眼珠子幾乎黏在林亭玉的包上,見她果斷拉上拉鏈,才念念不舍地移開。
亭玉的晚餐十分寡淡,考慮到她這幾日的關鍵工作,她也沒說什麼。
能飽腹就好了,不做過多要求。
更何況這些時日適應下來,她對食物暫時沒有挑剔。
也可能是因為眼前有更重要的、更吸引她注意力的事情。
孔侑聽她絮絮叨叨,也跟著想起了初次見麵的那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說,沒有哪次見麵,亭玉留給他的印象是不深刻的。
“真的很嚇人。”
“哪有啊!”
“那天,不害怕嗎?”
“不啊,五十米處就是警局,那個男人更應該害怕才是吧。”
孔侑聞言笑笑,不再拆穿。那天她蒼白的臉,晃動的眼睛,以及無論如何都沉靜不下的發顫的手。
見她每吃一口都要嚼好多下,孔侑誤會了:“難道味道還可以?”
亭玉抬眸,認真道:“你沒吃過?要不嘗嘗?”
說罷,不等孔侑拒絕,她拿過一旁乾淨的碟子,夾了點沒沾到的部分。
“試試。”
孔侑也沒多疑,嘗了一口。
試試就逝世。
寡淡的口感就像是一大碗水裡撒了一粒米大小的鹽,比水要有味道,比其他
孔侑再次抬頭,亭玉正手擋著嘴角,但上揚的弧度仍透過指縫漏了幾分出來。
她騙他的。
“你剛才的演技,都能拿最佳女主角獎了。”
“我也覺得,也許當歌手不是我的舒適區,演員才是。或者你提攜提攜我?讓我在你的劇裡小小的客串一下!”
“副導演應該會很高興。”孔侑也點點頭,給予了肯定。
兩人對視一眼,都被彼此裝模作樣給逗樂了。
林亭玉笑得手抖,湯都從湯匙上灑在了米飯上。
她實在是好看,素麵朝天也好看,黑亮的杏仁眼裡盛著笑,如星光綴在黑夜,大笑著,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和時隱時現的粉色牙齦,沒在乎形象,卻燦爛動人。
孔侑一直知道林亭玉貌美,但好像每一次,她都會刷新他對美的定義。
心臟空空的響了兩下,像是曠野間奏起的鼓點。
她真的高興,沒有任何陰霾。
“你恢複得太快了,我的安慰就那麼奏效?”
“嗯,都可以當牧師了。”林亭玉笑了,這才將今日發生的趣事娓娓道來。
涉及公司管理層的齷齪,孔侑聽得眉頭直皺,頗有些擔心的樣子。
林亭玉喝完勺子裡的湯水,舉起湯匙指著他眉心:“彆皺眉頭,老得快哦。”
孔侑不理:“你——”
“你的這些話,不隻是寫給我的吧。”林亭玉低著頭,湯勺在碗裡攪拌,舀起一湯,“也有寫給自己看的,對吧,彷徨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