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這麼極力勸我,我怎麼感覺你目的不純呢。”林與然側頭看她,無情拆穿她,“你彆是想方便日後好接觸那個叫秦朗的吧?”
許見薇一噎。
“靠!還真是啊!”
“我看著他長得像某人,也姓秦…”林與然提醒:“玩歸玩,咱能不玩大嗎?”
許見薇“嘿嘿”笑兩聲,滿不在乎道:“再大,姐妹我都玩得起,男人而已。”
“你想想你媽媽的住院費,奶奶養老院的費用,她們的護工費,還有你讀美院的費用。”她向林與然抬抬眉骨,“遲曳微信,我推給你?”
說起這個,林與然記得她好像有遲曳的微信。
她這幾年過得是真的拮據,媽媽的醫藥費、住院費,還有奶奶養老院的費用,像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來氣,這些年,她拚了命地賺錢,卻怎麼也填補不上這兩個大窟窿。
為了省錢,她這些年幾乎沒給自己買過什麼東西,什麼都不講究,手機能接打電話就行,沒人能想到,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還會有人一直用著兩百來塊錢的老年機。
以前,林與然出去外麵,有不少男人上來問她要微信,她極為冷漠地跟人說沒有,這誰能信,她就拿她的老年機出來,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問人,咋加?人看她就和看外星人似的。
林與然現在用的華為,還是前些天許見薇實在看不下去了,借工作需要,硬以工作室名義給她配備的。
用上智能機,林與然也注冊了個微信號,把通訊錄裡的人都順手導入,申請了添加好友,記得是有遲曳的。
見林與然有些動搖了,許見薇說:“一會兒等紅燈時,我推給你。”
“不用,我好像有。”
林與然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她的微信好友就寥寥幾人,遲曳的頭像無聲無息躺在裡邊,昵稱叫暗夜,是他高中時遊戲裡的名字,很好找。
林與然點開遲曳的微信頭像,遞過去給許見薇看,“遲曳微信是這個嗎?”
“對,是他的微信。”
林與然盯著一直是空白的聊天界麵半天,“還是算了吧,人估計都不知道這微信號是我的。”
高考結束後,她就來北城闖蕩了,早就換成了北城的手機號,遲曳沒有她現在的號碼,林與然猜測,遲曳能通過,估計是順手點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吱——”
突然,一聲尖銳的急刹車聲。
林與然和許見薇的身體受慣性皆往前重重撞了一下。
鎮定下來後,許見薇很生氣,降下車窗,探出頭衝著前邊車輛就是一通吼:“有病吧,會不會開車啊,大馬路上突然停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聞聲,許見薇撤回腦袋,就見林與然用手機急急拍打著大腿,“啊啊啊”叫不停。
“怎麼啦?”許見薇忙問,“受傷了?”
林與然止住拍打手機的動作,往座椅裡一癱,生無可戀道:“不是說地球快撐不住了嘛,請問它什麼時候炸啊?”
許見薇有些急了,“到底怎麼啦?”
“你看!”林與然把手機屏幕舉到許見薇眼前。
許見薇定眼一看,是林與然跟遲曳的聊天窗,就在剛才,林與然給遲曳發過去一個‘勾引’的萌趣表情包。
表情包是一隻樣子極儘妖嬈的美人臥小狐狸,掀開一半被子,拍拍自己q彈的屁股,勾了勾手指頭,眼神嬌媚,旁邊字幕「寶貝兒,快來呀!」異常醒目。
是許見薇給林與然發過的表情包,林與然覺得有趣,就收藏了,誰知道剛才突然急刹車,手機沒熄屏,混亂中手指胡亂觸碰屏幕,給遲曳發過去了。
“快撤回,撤回。”許見薇急忙提醒。
林與然忙長按表情包,手指將將要點撤回的時候,對方發過來一個【?】
!!!
林與然兩手一攤,看到水杯槽裡許見薇喝空的一個飲料瓶,她拿起來,生無可戀道:“你說,我把這個瓶子扔出去,地球待會兒能炸嗎?”
“真的趕緊毀滅吧,沒法活了!”
“怎麼啊?撤不回了?”許見薇問。
林與然把手機屏幕又舉給她看,“遲曳回我了。”
許見薇看了眼聊天窗,知道這次合作黃徹底了,開始“哈哈哈”笑起來,改為在那看戲。
“……”
林與然無語,收回手機,盯著聊天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該怎麼回?
啊啊啊!!!
發錯了?
剛見麵不多會兒,就給人發個這樣的表情包,再說發錯了,搭訕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問題是,明顯歸明顯,她認了,可也不能是那樣的表情包啊啊!!
一陣風從車窗外吹進來,吹亂幾縷鬢邊發絲,也把側門卡槽裡的小卡片送到了林與然腿上。
視線被帶下去。
林與然盯著卡片上那幾個帥哥,靈機一動,她坐正,猶豫了下,在微信對話框輸入:【包夜多少錢?】,眼一閉心一狠,點發送。
然後捂著臉,等回複。
對麵很快回複過來。
暗夜:【?】
很好!
遲曳沒回彆的,一切儘在掌控中。
林與然把腿上的那張卡片擺正,在微信對話框下麵找到拍攝,抬高手機對準卡片,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又在對話框輸入:【我是通過這個加到你的,禮貌問價。】附一個微笑表情包。
屏息斂氣靜靜等待兩分鐘。
遲曳再沒回消息過來,林與然重重鬆了口氣。
許見薇在一旁看著她這波迷之操作,“你這是打算咋整?”
林與然收起手機,“不咋整,全當加錯了,過幾天我悄摸把他一刪,了事。”
許見薇給她伸個大拇指。
不多會兒,南醫三院到了,林與然微捋了下這一路的淩亂,開門下車。
許見薇降下車窗,笑嘻嘻地說:“我就不上去看阿姨了,有個小帥哥還等著我泡呢。”
“你就浪吧你!”林與然衝她擺擺手,提步向醫院大門走去。
來到病房,跟保姆陳姨了解了下媽媽姚阿平這兩天的情況,便給陳姨放了四個小時的假。
二十四小時看護,挺累人的,林與然沒事的時候經常會過來替一替陳姨,讓她休息休息,或是出去逛逛,辦點自己的事。
陳姨一走,病房裡靜悄悄的。
姚阿平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閉著眼,悄無聲息,不看監護儀上還在平穩跳動的心電波形,和死屍沒兩樣。
林與然坐床邊,輕輕握住姚阿平的手。
對於林與然來說,心電監護儀上的數值再平穩,都是冰冷的,隻有媽媽的手還溫暖,才能讓她踏實。
“媽媽,我沒放棄夢想,我考上清北美院了,馬上就要入學了,到時候我可能不能常常來看你了,你彆怪我哦。”
不管聽不聽得見,林與然時常會把一些開心的或是難過的事,跟姚阿平傾訴。
像平常人家,女兒和媽媽說心事一樣。
“媽媽,舅舅打來電話說外婆住院了。”
“我沒去看外婆,媽媽你彆怪我。”
對於外婆,林與然是有恨的。
外婆重男輕女,根本不疼愛她的女兒。
媽媽叫姚阿平,是外婆的第一個孩子,媽媽沒出生前,全家都期盼是個男孩,早就起好了名字,叫阿平,媽媽出生後,外婆很失望,也沒再給她重新起名。
媽媽小時候也抱怨過她的名字是男孩名,外婆一般會跟媽媽說,那我還叫劉喚娣呢,村裡頭彆人家的大閨女都叫招娣、來娣,你這名字已經很好聽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她不會感同身受,反而會變本加厲地施加到彆人身上,覺得那就是應該的,成為腐朽沒落思想的接班人。
外婆不疼愛自己的女兒,更彆提女兒的女兒了。林與然出生後,外婆看生的是女孩,經常埋汰姚阿平沒福氣,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林與然是一點外婆的愛都沒感受過,外婆看她還沒街坊鄰居看她順眼呢。
這也沒什麼,既然不待見,那不往她眼前湊就好。
讓林與然恨的是,爸爸林文成才剛去世不到半年,外婆就每天催媽媽再婚,說是媽媽當寡婦給她丟人了,說是孤兒寡母招人議論,說是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個拖油瓶沒法活,趁年紀還不算大,得趕緊找下家。
姚阿平性子軟,也沒主見,在外婆每日的洗腦和催促下,也沒多考量就著急忙慌地嫁給了郝清河。
把她自己推入地獄,也把林與然帶入了深淵。
林與然把臉伏在姚阿平微溫的手背上。
“媽媽,郝清河快要出獄了,我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