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學習得講究效率,硬逼著聽課,學不進去多少的。”林與然嘟嘴,帶點撒嬌說:“老師,今天的課我預習過,都會,睡歸睡,我保證年級第一誰也從我手中搶不走。”
說完,林與然也不管陳文麗同不同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感知到旁邊一道微灼目光,林與然側頭看過去。
少年眼眸如墨,烏睫似鴉羽,唇角淺淺揚起的弧度,極為好看。
林與然眨下眼睫,收回視線。
陳文麗有些拿她沒辦法,衝著前邊轉過頭來看熱鬨的同學說:“看什麼看,誰要是能把她從年級第一的位置上拉下來,彆說睡覺了,就是不來上課,都行。”
班級裡齊聲“切——”
有同學起哄:“老師,終歸是我們不配了。”
前麵一排,裡桌的男生轉過身來,手肘搭後桌,嬉皮笑臉地跟陳文麗說:“老師,你讓她睡,我恨不得她多睡幾節課,我也當一回年級第一,拿獎學金回去在我爸跟前橫著走一回。”
林與然瞥他眼,故作傲嬌道:“想得美你,獎學金必須是我的。”
這話狂妄得厲害,卻不引人反感。因為林與然確實夠優秀,臉蛋、學習、天賦、才華都是頂尖的,人都有慕強心理,再加上她性格好,人緣也不錯,再狂妄的話從她嘴中說出來,大家都覺得本該就是那樣。
陳文麗:“得了吧你,顧嘉澤就你那成績,林與然退了也輪不到你,還不趕緊轉過去認真聽課。”
教室裡一片哄笑。
“……”顧嘉澤訕訕地轉過身去了。
算是給陳文麗一個麵子,林與然在座位上意思性地端坐了兩分鐘,才又趴桌上接著睡的。
林與然蒙頭一睡就是一上午,醒來的時候,教室裡空空如也,午餐時間都過了。
意外的,旁邊人還在。
少年眉眼深邃,高陡的鼻背中段一顆小小的黑痣,唇線抿直,下頜線條利落,混合少年氣的棱角感削弱了些許他眼底的桀驁。
午間教室溫度挺高,他脫掉了校服外套,上身隻穿一件白襯衣,看著矜貴又清雋。他鬆鬆懶懶地坐在裡座,修長指間轉著一支筆,表情極認真地看一本習題集。
察覺到林與然在看他,他把脊背挺直,正了正坐姿,漆黑眼眸向她看過來。
作為美術生,林與然自視審美甚高,但他側過來的精致如藝術品雕刻般的五官還是給了她一記美顏暴擊。
林與然在這一瞬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就自己的作息影響到彆人。
看他端得一本正經也沒能拘住他身上的落拓感,林與然清了清乾啞的嗓子說:“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可以踩桌子出去。”
說完,林與然拎起桌上的水杯,抓緊時間去吃午飯。
下午,林與然踩著上課鈴聲進了教室。
來到座位前,看到遲曳高大的身軀擠在座位間,長腿有些塞不下,一條腿向外支著,看到她來,他快速把腿收了回去。
為了避免上午那種情況發生,林與然主動開口提議:“要不,咱倆換下座位?”
“不用。”簡潔乾脆。
林與然想說,那出不去彆喊我起來,想了想,算了。
顯得她不友好新同學了。
既然他說不用,那隨他去。
坐進座位,林與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課桌發生了一些小變化。
——本來微亂的書本,現被碼得整整齊齊,文具盒端端正正地擺在課桌右上角,桌麵清潔,一塵不染。
一個學期讀下來,都沒這種情況,遲曳剛來半天,就這樣了,林與然合理推測,應該是遲曳收拾的。
呃,看不出來啊。
他看著矜貴又嬌縱,不像是能做這些事的人。
但也好像沒彆的可能性了。
林與然用指節敲了敲他的桌麵,“謝謝。”
遲曳唇角淺淺勾了下,淡聲說:“不用謝,是我見不了一點淩亂,擅自動你東西,該我說抱歉。”
話少,不吵,有禮貌,愛乾淨,林與然對這位新同桌倍感滿意。
下午支著腦袋聽了一節課,林與然就困得撐不住了,這兩天她晚上睡不了覺,隻能白天補覺。
這一睡就又睡到了放學,醒來時,班裡同學已陸續走空。
還是許見薇過來把她叫醒的,問她今天還去她宿舍洗澡嗎?催她要洗趕緊去,她半小時後要出去找秦寒。
喊醒她,許見薇就先回宿舍了,她要回去打扮一下。
林與然慢悠悠直起身來,揉著太陽穴在座位上醒神。
一轉頭,旁邊人依舊靜靜坐在那裡。
高大身影倚著斜陽,那點漆似的眉眼也似映了光。
“真出不去?”林與然問他。
“能出去。”遲曳往她這邊課桌推過來四個筆記本,“給,今天的課堂筆記。”然後他抓起書包,長腿踩上書桌,跳向走廊。
與此同時,沒了遮擋的那道斜陽,肆無忌憚地灑進林與然的眼底。
林與然條件反射地眯了下眼。
強烈光線一下將她殘存的困倦驅趕殆儘。
遲曳掏出一張消毒紙巾,將他踩過的桌麵擦乾淨,垂睫看著她,唇角勾起一點點邪肆,說:“林與然同學,我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