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
林與然起床後,拉開窗簾。
外麵天色不甚清亮,墨染般的陰雲在高樓頂堆積,太陽像是在蓋著一床厚重的水墨紮染被睡不醒。
看了眼天氣預報,晚間才有雨。
林與然便如常騎行去燃夜坐班。
離開學也沒多長時間了,林與然想著趁現在不用去上課,多趕些稿子出來,怕上學後,沒太多課餘時間畫稿。
今天思如泉湧,林與然沉浸在創作中渾然忘世。
像是與外界隔絕。
時間也不在她的感知範圍內。
耳邊忽聽一聲微沉的“林與然”。
林與然驀地從創作中抽離出來,而後被一縷熟悉的清冽木質香縈繞,帶點微皂感,特彆好聞。
遲曳近在她身側,把手中一個手提袋放她桌上,垂眸看著她問:“林與然,幾點了?”
林與然不懂他什麼意思,心說幾點還用問我,他自己手腕上戴的表是擺設嗎?
下意識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
下午2:35。
遲曳用指節輕敲桌麵,“把飯吃了。”
“你在我們公司餓死了,我們得賠償不說,傳出去,以為我們壓榨員工呢,有損我們公司的形象。”
林與然才意識到自己忘記吃午飯了。
“謝謝遲總。”她笑嘻嘻地打開桌上的袋子,往出擺飯盒,“不過遲總不要怕,一頓不吃餓不死的,再說了,我又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遲曳挑眉:“網上的人誰管這些,在我們公司餓死的,就是我們公司的不是。”
“好嘞,那我努力在我們合作期間不餓死,爭取不給遲總添麻煩。”林與然將吸管戳進果汁杯內,吸了口鮮果汁,“好喝,再次感謝遲總。”
遲曳雙臂環胸前看她兩秒,沒吭聲,轉身回自己辦公室了。
吃飽喝足,林與然接著創作。
午飯吃得晚,遲曳給她帶的飯,量很足,她不想浪費,全吃了,吃得很撐,以致於下午一直沒有饑餓感。
沒有這些生理需求的提醒,林與然更是沉浸式。女媧全套形象的設計終稿已差不多了,她想今天就把它完成。
耳邊又是一聲低沉的“林與然”。
林與然聞聲抬頭,猛地對上遲曳無甚情緒溫度的目光。
“林與然,幾點了?”遲曳看著她問。
林與然挪動視線看眼窗外,天色已暗。
掃眼電腦上的時間,晚上9:05了。
“林與然,你打算幾點下班?”遲曳又問。
這個時間,對於林與然來說算早的,她之前畫稿件,靈感爆發的時候,經常一口氣畫到半夜。
手中畫稿馬上就收尾了,林與然此刻根本不想停下來,敷衍說:“快了,快了,再畫一會兒就走。”
遲曳抱起手臂,“林與然,我們這兒不興加班,你要是在我們公司加班猝死了,賠償不說,我們公司還開不開了?”
“前段時間,某知名大廠員工深夜加班猝死,網上都在聲討該公司壓榨員工,鬨得沸沸揚揚的,你不知道?”
林與然真的是服了,想說還不到十點,猝死個屁啊!
就差幾筆的事了,懶得和他掰扯,“行行行,我現在就下班,可不敢給貴公司添麻煩。”
林與然開始往背包裡收拾自己的東西。
遲曳也不走,就站一旁靜靜看她收拾。
“……”林與然無語,他這是怕他一走,她接著畫還是咋的!
關上電腦,把背包挎肩上,和遲曳一起乘電梯下樓。
林與然心中突然有個疑問
——公司不興加班,那他這個老總怎麼走這麼晚?
出來外麵,晚風肆意,稀釋盛夏熾熱。
林與然才想起天氣預報說今天晚間有雨,她都忘了該早點回去了,還好,到這個點,雨還沒下起來。
“那我先走了。”和遲曳道聲彆,林與然徑直往車棚走。
遲曳不緊不慢跟在她後麵,往停車區走。
大廠的員工好像都很有錢的樣子,都沒人用電動車、自行車這些交通工具,偌大停車區就一個很小的車棚,但林與然隻見過裡邊停過摩托。
來到車棚,林與然一下懵了。
車棚裡空空如也,一輛車都沒有,也沒看見自己的騎行車。
林與然往四下掃了掃,她確定沒有彆的停車棚,她的車確定是停在這裡了。
這他媽是丟車了?
林與然不敢置信。
這不是給她本就不寬裕的經濟條件雪上加霜嘛,林與然要氣死了。
遲曳開著車經過她身旁時,停了下來,降下車窗,問她:“怎麼還不走?”
林與然氣得不行,擰著眉頭一通抱怨:
“我車丟了!”
“你們這不是財富中心嘛,怎麼還有人偷自行車啊?我那車又不值幾個錢,還偷!簡直喪儘天良!”
一般人,這個時候總應該安慰她兩句吧,或者跟她一起罵罵那個偷車賊,可遲曳卻突然手掌虛虛捏著兩邊太陽穴笑了,笑得搭在車窗上的胳膊都在亂顫。
林與然更氣了。
“笑什麼?這事很好笑嗎?”
“這可是在你們燃夜的停車區發生的事件誒,這說明你們管理不當,你還笑!”
遲曳笑了好半晌,才收斂,“天要下雨了,你先上來,今天我送你。”
林與然抬頭望了眼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