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軟劍得林萊養護,平時又和她孟不離焦,早就沾染了幾分靈氣,絕對是陰煞之氣的克星,便是對著尋常人物,這如雷霆收震怒的一劍,也讓他們大大吃不消。
看這瞎眼和尚拿拂塵來擋,不知是用什麼製成的拂塵被應聲絞斷,軟劍繼續帶著不可抵擋之勢擊在了他手臂,再一抖就擊中了他胸口,最後這和尚見識大不妙,想拔腿就跑卻被林萊的軟劍像是鞭子一樣卷著了腿,直直地俯麵倒地,還發出砰的一聲。
那聲音叫聽到的人,都覺得臉好疼。
這時衙役們喘著粗氣趕過來了,看到林萊時,他們還愣了愣,不過先抓到嫌犯要緊。
所幸這次他們不用擔心嫌犯再跑了,因為他短時間再起不能了。
苦主稍後氣喘籲籲地跟了過來,他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見到再起不能的瞎眼和尚十分悲憤,恨不能上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林萊跟進了這個案件。
事實上,在衙役們從那瞎眼和尚身上搜出來五麵小旗、兩個巴掌大的木人,還有一口火柴盒般大小的小棺材時,林萊就大致明白了這瞎眼和尚都做了什麼。再等那名叫李化的報案人在縣衙陳情一番後,林萊的推測就完全得到了證實。
原來這瞎眼和尚靠著驅使小鬼,通福禍吉凶,借此來“化緣”。這還罷了,他還懷著滿滿惡意地“化緣”,就是上門說你家要有大禍臨頭,你得給我多少銀子,我來為你化解災禍,實際上這災禍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像是在李化的案件中,這瞎眼和尚說他的幼子有難,還張口就要一百兩,李化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還覺得這個瞎眼和尚是個騙子,故意來訛詐他的,結果就是這瞎眼和尚惱了,回頭就做法讓李化之子疼痛難忍。李化趕緊拿著家裡的積蓄去求這瞎眼和尚,結果這瞎眼和尚非得要一百兩不可,李化拿不出,他就不停止做法,硬生生致那李化的幼子夭折了。
悲憤之下,李化便報了官。
金華縣知縣本就厭惡這等鬼蜮,證據確鑿之下,就命衙役將那屢屢斂財、害人的瞎眼和尚給亂棍打死了。
對這一結果,林萊隻覺得大快人心,隻可憐李化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還有就是這個案件,對於林萊來講,還不算完。因為——
“你們倆要怎麼辦?”人跡罕見的小巷內,林萊一邊寫了楊枝甘露符來,化從旁邊人家要來的井水為甘露,喂給這個案件另外兩個受害人吃,一邊問道——說是受害“人”並不準確,因為他們倆如今都是冤鬼,都不見陰差來引他們歸地府。
更叫人皺眉的是這兩個冤鬼年紀都不大,一個不過十歲,一個看起來就七八歲。
兩個小鬼吃了甘露,精神便稍微振奮了起來。
大的那個說:“我,要去地府,看是否可有機緣轉世為人。”
小的那個道:“哥哥你的緣法確在地府,隻是像我們這樣的倀鬼想要轉世為人,談何容易呢。”
大的那個說:“比起從前被那惡僧奴役,如今不僅沉冤得雪,還重獲自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著就謝過了林萊,之後就和他們告彆,走上了陰路。
留下小的那個。
林萊問道:“你要怎麼辦?”
“我姓詹,父母給我起了個小名叫阿良,仙姑也這般叫我就是了。”阿良說道:“我本想跟著仙姑修煉,隻是我和那李家阿翁還有一段緣——本來就是因為他要報官,才讓我和哥哥有機會沉冤得雪的,所以我得去報恩。”
林萊在意道:“你們兄弟倆都是被那惡僧害死的?”
阿良解釋道:“我們不是親兄弟,不過確是俱被那惡僧殺害的,他借那木人驅使身懷冤恨的我們,讓我們替他窺探他人的陰私福禍,好叫他訛詐他人錢財。”阿良還簡單地說了下自己的過往,他六歲時爹娘去世了,兄嫂將他趕出家門,他隻能四處流浪,沒想因為八字特彆,被那惡僧看上,將他殘忍殺害了。他那個哥哥的遭遇,和他差不多。
林萊忿忿道:“那家夥果然死不足惜。”
“不過人鬼殊途,你要怎麼報恩啊?”
阿良說道:“不瞞仙姑,那李家阿翁的獨幼子屍骨未寒,我可借之還魂。”
林萊皺眉:“你確定這是報恩?人家死了兒子本就很難過了,還要看著他的屍身被你借去。”
阿良本就因為八字特彆,在被惡僧施法奴役後,就有了特彆的神通,因而知曉不少事情,當下就說道:“仙姑有所不知,李家阿翁與其獨幼子本就沒有父子緣,他是李家阿翁從前債主投生,這世不過是來討回那些欠銀的。”
林萊難以接受:“你的意思是一旦夠本了,這個孩子立刻就會死去?這都是什麼道理啊。難道那李家夫妻養育之恩什麼都不是,他們投注的感情都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阿良弱弱道:“這,不是我決定的啊。”
林萊連忙道:“抱歉抱歉,我沒有要遷怒你的意思。”雖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有確實有那種“孩子是前世欠下的債”之類的說法,可那都是說說而已,真要是這種因果循環,尤其是像李家這樣還完錢孩子立刻就死的,真當人付出的情感可以因為這所謂的前世注定就說收就收的嗎,還有就是這一條稚嫩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呢,單純因果的承載體嗎,反正林萊自己是難以接受這種設定的。
就隻是阿良是無辜的,還是受害人,林萊斷然不能阻止他重獲新生。
索性很快林萊就不需要任何糾結了,因為有人從巷子口經過聽到動靜,狐疑地看了過來。
林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