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很正常。他甚至很有興味想知道小煙第一次殺人是幾歲。隻是考慮到自己還是個孩子,還是閉口沒有追問。
被他們當做“家”的飛船裡,生活需要用到的係統都早就被韓煙煙修理好了。飛船附近沒有活水,那個頂部破了的飛艇成了他們的儲水器,她牽了管子,把水引進飛船。水循環係統上線,經過了淨化,這積攢的雨水就能供給他們生活使用了。
韓煙煙泡在熱水裡,聽見丁堯叫她:“媽媽。”她便睜開了眼睛。
不到三歲就能殺人的大佬,管少女喊媽媽毫無負擔。他光溜溜的站在浴缸旁,身上全是手工皂搓出來的泡沫。
“搓好了。”他說。
韓煙煙抹了把臉坐起來,抄起花灑扒著浴缸沿給丁堯衝水,很快把他衝得乾乾淨淨光溜溜。她放下花灑,兩手一抄把他抱進了浴缸裡,抱在自己懷裡一起泡。
從丁堯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他們就這樣相處。
有趣的是,無論是丁堯還是韓煙煙,都認為這種親密無間是有必要的。
安靜的浴室裡便展開了一段日常對話。
“小遙,今天害怕了嗎?”韓煙煙問。
“沒有。”丁堯閉著眼睛泡在熱水裡說。
“小遙以後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等你長大,沒有人敢再欺負我們。”韓煙煙說。
丁堯輕輕的“嗯”了一聲。
韓煙煙溫柔的摸著他的頭,輕聲說:“等小遙長大了,幫媽媽一起去報仇吧,還記得仇人的名字嗎?”
丁堯閉著眼說:“利奧。”
丁堯明白,小煙在向他灌輸她的仇恨。但丁堯沒覺得這有什麼不懂。因為小煙是真的把他視作自己的孩子,那麼傳遞仇恨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人性就是如此。
“派克。”韓煙煙低下頭,嘴唇貼近了丁堯的耳朵,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得見的聲音在他耳邊第無數次的反複強調,“他姓派克。”
丁堯雖然在還不到三歲的時候就殺了人,但他能夠輕易殺死對方,更主要是因為韓煙煙限製了對方的行動能力。一次獨立的事件並不能改變他還沒長大、還弱小的現狀。
韓煙煙化名“妮塔”,每次去鎮上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彆人看到她的容貌。但她作為機械師的名氣已經傳了出去,總能從老板那裡接到工作。
她避世而居,也沒有甩開老板單乾的意思,老板很是高興,大方的提高了她的抽成。
韓煙煙因此能供給丁堯更好的生活,營養液不成問題,丁堯便蹭蹭的長大,變得越發敏捷靈巧,隻弱在體能和力量上。
從他上一次殺人到他五歲這三年裡,他和韓煙煙一起,殺死了十一個人。
其中三個是在垃圾場撞上的拾荒客,兩個是企圖綁架機械師妮塔,一個是碰巧買營養液看到韓煙煙一次買了很大的量生了貪念尾隨她,其他五個則是覬覦韓煙煙的容貌。
韓煙煙每次去有人煙的地方都會喬裝,但總有些男人生著與眾不同的利眼,能穿透她的偽裝發現她的美貌。
亂世紅顏常薄命,是顛不破的真理。
幸而丁堯總是很機警,而韓煙煙也總是能冷靜,兩個人雖然弱,卻每次都險而又險的成為活下來的那一方。
但丁堯始終覺得韓煙煙的容貌是個累贅。隨著她年紀增長,她清純漸去,容貌越發的豔麗,身體的曲線發育得更加誘人。
他其實不止一次的生出過毀掉她的臉的想法。
但他總是倚仗著自己是孩童,覺得“小煙”不會發覺,他那些想法和心思便不加掩飾。韓煙煙卻曾經在末世愛過丁堯,知他甚深,總是能察覺出他偶爾流露出的狠意和冷意。
每當這種時候,她便對他格外的溫柔。溫柔到連丁堯這樣的人,也對她下不去手。
若是為了生死攸關之際的生存,丁堯大約是沒什麼下不去手的。但說到底,他會產生這種念頭也不過是為了“方便”、“減少麻煩”,遠不到“必須”的程度。
於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生出念頭,又一次又一次的打消了那些念頭。
他和小煙就這樣遠離人煙,平靜且還算安全的生活著。
直到有一天,韓煙煙在垃圾場遇到了另一個拾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