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摸了摸滾燙的雙頰,呼吸平複下來後,她才發現天空飄起了小雨。
一中門口突然多了很多小攤販,鐵板豆腐的滋滋油香勾得她肚子開始叫。
還在猶豫的時候,尤彌爾遞過來一瓶水。她視線還在豆腐上流連的時候,攤主阿姨撚起塑料碗。
“小份就好了,謝謝阿姨。”
付完錢,看著被堆得冒尖的碗,祁加寶以為弄錯了。
攤主阿姨看看尤彌爾,又看看她,笑著擺手示意她快點吃。
整個補習期間她就去了一次衛生間,這會兒又渴又餓,斯哈斯哈地吃了幾塊,看著站在一旁的尤彌爾,有些不好意思。
他手臂上搭著祁加寶的外套,盯著越來越大的雨簾發呆。
“要吃嗎?”
“是……渴了嗎?”
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行動。
祁加寶找攤主阿姨拿了一個碗,把沒碰過的撥出去一部分。
尤彌爾拿過她夾在手臂的礦泉水,擰開,然後遞給她。
細心程度讓她不由得感歎:【真的不是女孩子嗎?會不會是弄錯了。】
係統天都塌了,反複碎過之後勉強把自己拚起來,說:【我們這可是言情頻道的浪漫愛情小說啊!】
【兩個男的怎麼擦出愛情火花。】
它想死了。
它尖叫:【我們這裡禁腐的!】
絕望地掃過尤彌爾的身板,它不死心地問道:【我是說、他有沒有可能、女扮男裝之類的呢。】
cu都快燒乾了。
少年人的身板薄而瘦削,像株挺拔的小樹。祁加寶掃過他平坦的胸前和微凸的喉結,和係統一起死心:【難。】
美味的鐵板豆腐都變得味同嚼蠟。
雨越下越大,豆腐攤的遮陽傘都擋不住飄進來的雨水。
附近的小攤都陸續離開,攤主阿姨熄了火,開始收拾剩餘的東西,並沒有催促他們離開。
公交站就在不遠處。
祁加寶問他:“要去等公交嗎,我得回去了。”
看著在風雨中飄搖的小攤,尤彌爾有些躊躇:“我家就在附近……”
她把外套搭在腦袋上,讓他找個屋簷避雨。
“下次見。”
看著她跑遠,尤彌爾把手裡的兩碗豆腐放在小攤上,走到後麵幫母親搬重物。
“你腰不好,放著我來。”
高瑩被他推到一邊,用不太流利的通用語好奇地問他:“你怎麼不送送人家,我這裡有傘,你忘了嗎。”
她語不成調,語序混亂。
說到最後想放棄,下意識想用手語,在尤彌爾沉默的目光中,及時刹車。
把傘交到他手中,高瑩催促道:“公交過來還有一段時間,下雨天不安全,你看著人家上車了再過來。”
尤彌爾把廢棄的油倒進桶裡,被她推進雨簾中。
“快去。”
臨走時還把剩下的豆腐和油炸副食打包了一份,讓他給人家帶去。
“扔了也是浪費了,我看她剛剛吃得挺香的。”
尤彌爾拗不過她,撐開傘叮囑她:“剩下的東西等我回來搬,你彆碰。”
高瑩點頭,把他那份沒動過的豆腐端起來吃了。
這是尤彌爾最討厭的東西,他母親靠在一中門口擺攤維持一家的生計,賣不完的等到晚上就半賣半送,實在消耗不掉的,就由母子倆解決,從不留到第二天。
站台下擠滿了避雨和等車的學生,祁加寶捏著手機,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到他過來,有些奇怪:“你怎麼來了?”
尤彌爾抱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將傘收起來,走到沒人的地方甩乾,然後遞到她手上。
“給你。”
看見他淋濕的半邊肩膀,她推辭:“不用了,我家裡人馬上來接我,你快回去吧。”
“拿去。”
他很執拗:“等你上車,我再走。”
把高瑩打包好的東西塞進她手裡。
祁加寶愣愣的,半天才反應過來:“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他抿著唇,因為一些莫名奇妙的羞恥心和虛榮,虛偽的隱瞞了事實,說:“是擺攤的阿姨送的。”
“你拿去吃吧。”
其實一中的人都知道,在那擺攤的是他媽媽。每天九點從圖書館離開後,尤彌爾會幫高瑩賣油炸,直到十點,再一起回家。
這一小時人流量很多,高瑩本來就不愛開口,怕自己奇怪的口音被他同學聽到,給尤彌爾丟臉,乾脆把自己當啞巴不說話。
尤彌爾反複跟她強調,這並不丟臉,他們家勤勤懇懇賺的辛苦錢,並不比彆人低一等。
但他心裡也明白,這是他想極力回避的現實。
儘管利用這張臉可以招來更多生意,多賺點錢,但他就是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雖然他的貧窮抬眼便知,但在麵對不知道詳細情況的祁加寶時,他還是可恥的撒謊了。
公交車來了一輛,周圍人立刻少了許多,她被蜂擁著上車的人帶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小心。”
尤彌爾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站在自己身後。
祁加寶懷裡都是他給的東西:傘和水,還有被仔細包好的炸串。
“謝謝你。”她仰頭笑道:“今天好像總在和你說謝謝。”
尤彌爾張了張嘴,想和她自然輕鬆的說點什麼,最終隻木訥地任由“不客氣”這幾個字滾出喉頭。
“下一次補課——”
“嗯?”祁加寶耳朵湊近。
轟鳴的引擎聲把他的話語淹沒。
橙紅色跑車劈開漆黑的雨幕,車燈照在姿態親近的兩人身上。
降下車窗,高潛戴著墨鏡的臉看向她。
“上車。”
他居然親自來了。
祁加寶摸不著頭腦。
看看尤彌爾又看看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次曆史性的會晤。
係統:【天殺的,這怎麼演!】
它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祁加寶身上,說:【要不你……一下?】
她:【……一下是什麼一下?】
係統薅頭發崩潰:【我也不知道,惡毒一下?介紹一下?他爹的,我們這裡禁腐的!我們這裡禁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