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六爺:“……”
半輩子撲在製香上的香六爺忍不了了,仰頭高呼:“蒼天啊,來個雷把這言語欺淩師父的孽徒劈了吧!”
他又鼓動自己師兄:“師兄,趁凜兒武功退步了,咱倆合力削他!”
二當家嫌棄地看著自己製香製傻了的師弟,果斷拒絕了這份找打的提議。
他們兩個蠱師加起來都削不了霍凜,更何況在他們的護佑下,霍凜其實武功並沒退步多少。
午膳時,幾人在廳內用飯,二當家問起霍凜和崇嫣今後的打算。
霍凜不在上京這段時日,皇帝一意孤行,攜群臣前往北境北行山封禪,沿途令肅王派人護衛,並沒有召回霍凜護送,因為皇帝以為他還陷落苗疆,這反倒讓霍凜落得一陣清閒,但他還是錦衣衛指揮使,清閒過後總要回去。
崇嫣同霍凜對視一眼,率先道:“我們預備去北境。”
她已去信苗疆,如今苗疆是烏雲珊暫代苗疆土司之責,霍凜可著苗疆土司前往北境述職。
再者,今早自上京來了封急信,信中道司天監測算北境冤魂籠罩,影響龍運,皇上下旨封崇嫣為朝陽郡主,令她即刻撥冗前往北境,作為薑家女為薑家遺骸扶靈歸京。
她與霍凜商議過了,就算沒有皇命,她也應當去一趟,讓那些死於薑少嫻之手的血親魂歸薑家祖地。
霍凜先陪她去北境,她再陪他回西北。
一行人第二日便啟程,行了數日,二當家帶著弱柳,綁著香六爺改道去上京,他本就是陪崇嫣南下來找霍凜的,霍凜走火入魔之症一消,他自當直接回上京,毒顎劍被霍凜收在錦衣衛衛所裡,他回上京後準備把毒顎劍帶回師門。
崇嫣和霍凜繼續北上,半個月後,他們落腳雲州,亦與前來送聖旨的宦者彙合。這十數日,不斷有西北來的急信報到霍凜手上,眼看霍凜看了信後每每麵若寒霜,崇嫣不禁問:“可是西北有戰事?”
霍凜點點頭:“林鳴之開城門引羌人入城,被射殺了。”
霍凜老早就架空了林鳴之,更在西廠徹底倒台後讓他嘗儘了苦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鳴之翻不起什麼風浪,此事的症結不在林鳴之,而在羌族。
西北雪還未化,羌族就有動作,此事不尋常。
更不尋常的是——
“斥候傳信,西北化雪晚了至少十日。”
崇嫣不明白:“有什麼問題嗎?”
“西北變冷了,羌族那邊想來更冷,他們窮途末路,等不到雪化之時。”
被寒冷逼瘋的狗一定會不顧一切瘋狂掠食,因為他們覺得霍侯已死,西北又沒有霍凜在,覺得無庸城比從前容易攻破些。
霍凜就是考慮到了這一層,才會在當初做魏淩遲時一路打到逼近羌族王庭,大傷羌族元氣,可他沒想到,羌族傷了元氣,還敢進犯。
還可能更瘋,更猛。
“嫣兒……”霍凜蜷了蜷手指:“我可能……”
崇嫣立馬打斷他:“霍家婦送郎君出征的規矩是怎樣的?為君披甲嗎?”
霍凜搖頭,他眨了下眼,抬手卸下崇嫣頭釵,任她烏發披散,將人壓進床帳內:“帶他進溫柔鄉。”
二人極儘繾綣,行到極致時,崇嫣攀著霍凜手臂,等那一陣情潮過去,在他臂上用力咬一口:“霍凜,我們齧臂為盟了,你要來接我。”
霍凜拂過崇嫣汗濕的額發,認真承諾:“我必為你歸。”
天還未亮,霍凜又看了眼尚在熟睡中的人,拂開帳子,輕手輕腳下榻隨西北來找他的霍家軍離開,他剛翻身上馬,見晨光熹微處站著一人,是那來送聖旨的宦者。
霍凜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行蹤,因此這宦者宣讀聖旨時,他一直避著沒見。
“霍大人,”那宦者在此處恭候已久,對著霍凜拱手一拜:“魏公說大人大可放心去,還問大人還有何吩咐。”
霍凜勒了勒韁繩,回過頭望著那驛館二樓開著的半扇軒窗:“北境很冷,彆凍著她。”
六日後,雪化不久的無庸城已經經曆了兩場戰事,三日前霍凜秘密入城,率霍家軍先鋒營將進犯的羌族拒到三十裡外,然後徑直登上了城牆,自他出現,羌人就十分安靜,好似被殺怕了。
先鋒營帳內,霍凜看著沙盤,等著斥候回報。
然而斥候未歸,他卻等來了一人。
見柳奇凍得鼻尖通紅,滿臉風塵仆仆地搓著手,霍凜眉梢一挑,意外從眼中一閃而過後,那雙星眸立馬變得鋒銳:“有發現?”
他入西南前,曾讓柳奇得空去挖薑少嫻屍骨。
縱使肅王在就地斬殺薑少嫻後,將頭顱給趕來的錦衣衛看過,那些錦衣衛都確認伏誅的人是薑少嫻。
被霍凜眼刀一刮,柳奇卻久違地激動,這個鋒利的感覺,是霍凜本人沒錯!他從雲州開始就一路追著霍凜跑,可霍凜太快了,直到今日他才追上。
他接過一大碗酒,一口灌下去,身子頓時暖和了起來。
“是薑少嫻的臉,”柳奇道:“不是他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