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宅,文秀第一次喝到了張斯文泡的茶,同樣驚異地打量了下這個傻大個。
邵全忠麵帶抱歉的神色,“整個圩子是個大兵營,我也就沒雇什麼丫鬟婆子,整個宅子就我們倆糙漢子住,小姐住這多有不便……”
文秀這次特意下午出發,計劃要住圩子,其實是文貴老爺子的主意。
是為了留出時間,讓文老爺子有時間跟邵全忠充分溝通入贅的事情。
在文貴看來,一個衙役出身的土鱉團練頭,有機會入主文家,沾進士老爺的光,占這麼大便宜,那不得屁顛屁顛答應?
沒準邵全忠一晚上不睡覺,跟他把入贅的細節都研究完了。
原來楊永住這的時候,妻妾丫鬟一大堆,宅子又不缺客房,天晚了留客很正常。
沒想到邵全忠入主圩子後,跟士兵同甘苦,不搞特殊化,圩子裡現在沒有女人,確實不方便住了。
好在文貴剛才把意思已經透露出去了,不能住就算了。
“那我這就回去了,我信得過邵哥哥你,一定能練好兵的。
不過,我聽說,過倆月,兩淮鹽運使喬大人要檢查你的訓練成果,邵哥哥你要做好準備。”
邵全忠練兵,是準備打硬仗的,投入的是真金白銀和自己的一身本事,不怕看。
不過還是後腳跟一並,“多謝文小姐提醒,卑職護送小姐回城。”
“不必不必,城裡也沒多遠,我跟著貴叔就回去了。這是我親手做的桂花糕,留給邵哥哥你慢慢吃。”
邵全忠將文秀一直送出圩子,直到文秀上了驢車,也一句沒提入贅的事情。
文貴甩起鞭子,驢車緩緩而行,老爺子氣得不行,“這個小邵當了個團練頭就飄了啊。
待咱們表麵客氣,一點沒誠心,真是辜負了大老爺生前的器重。他也不想想,他這六品頂戴怎麼來的?
沒有夫人出麵給他活動,他就是個屁。”
車裡傳出文秀幽幽的聲音,“貴叔言重了,邵哥哥是咱家的恩人。
大伯肯將族長的權力暫時委托給我這個女子,也是因為怕了他。
無論入贅的事情成不成,咱們也還是要繼續帶頭支持他,他也是支撐爹爹一脈在文家做主的後台,咱們互為靠山。”
良久,車內又傳出一聲歎息,“贅婿的名字不好聽,邵哥哥要仔細考慮也正常,多給他一段時間吧。
回去你把咱們新建的文福記商棧的賬本給我,我要再仔細瞧瞧。
樂秀才把團練的後勤供應都交給了文福記,應該也是看咱們跟邵哥哥的關係。
這可是幾萬銀子的買賣,裡麵的新式軍服我今天才看到,我還是做事不細啊。
明天開始我得把咱們供的貨,一樣一樣都到各作坊親自檢查下質量。
新訂的壓縮黑火藥,要確保工坊的安全。
咱們派出去上海灘聯係教堂采購什麼黑板、粉筆、鵝毛筆、墨水的事情,也不能耽擱,讓人明天馬上出發。
對了,後來緊急追加的望遠鏡、懷表也要從上海灘的洋行進貨。
他們訂的三十艘運兵兼運糧的小船,每艘給了五十兩銀子。
錢給的足,咱們要給造得儘量快還好,叫下壩的工坊多雇工匠,加快進度。
寧可少賺,也不能耽擱了邵哥哥的大事
那些訂單都分包給了咱們文氏同族的作坊,邵哥哥要是強大起來,文氏很快就能富甲一方,重新成為泰州第一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