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保舉你署從六品的鹽運判官,以後一定要多立戰功。”
“孩兒謹遵義父教誨。”
“來來來,歡迎雨亭凱旋而歸,大家乾一杯!”
眾人舉杯,一飲而儘,喬鬆年歎了口氣,“侯霸天雖滅,這鹽運之利要想收上來,發給你們淮軍,總得有幾個月運營。
為父暫時是沒有銀子給你們了,這段時間,雨亭有何打算啊?”
“孩兒這就向義父彙報。”
邵全忠提高了聲音,“斯文!”
張斯文帶著幾個親兵,昂首挺胸而入,打量了下屋內的格局,指了指堂中花鳥巨畫。
兩個親兵打開一個大卷軸,將一副長江下遊兩岸地形圖掛了上去。
邵全忠酒也不喝了,戴上軍帽,從兜裡掏出白手套戴上,接過張斯文遞過來的一根教鞭,首先指向金陵。
“如今我大清軍隊,正圍攻金陵。但金陵防守嚴密,卑職認為,幾年內是打不下來的,這裡隻能拉鋸。”
“這裡蘇常、杭州一帶,江南大營被粵匪李秀成部擊破。蘇南浙北已無我大清成建製部隊。
李秀成建立了偽蘇福省,意圖打下上海灘,全取江南富庶之地,截斷我大清北運錢糧之路。
但上海灘有英法盟友艦隊支持,洋槍隊還會大大擴軍,粵匪是打不下來的。
這裡也會一直在嘉興、青浦、寧波一帶拉鋸,有洋鬼子幫咱們頂幾年,不會有大的格局變動。”
“這裡,湘軍正在圍攻安慶。粵匪陳玉成部彙合撚匪龔得樹、孫葵星部,糾集十萬眾,盤踞桐城,欲解安慶之圍。
本月初,陳玉成部攻打樅(zō)陽失利,接應安慶的計劃失敗,下一步應該是入湖北,逼近武昌,意圖圍魏救趙。
我江北官軍圍剿陳玉成部,沒有一兩年時間是辦不到的。
所以根據卑職判斷,一兩年時間內,剿粵匪的格局不會有太大變化。
咱們淮軍目前弱小,不急著參加幾萬人的戰場去當炮灰。
這兩年時間,就是咱們練出一隻精兵的大好時機,高築牆、廣積糧、練精兵,以待天時。
待粵匪疲敝,精銳被湘軍、朝廷江北大軍消耗得差不多,我淮軍以鋒銳之勢加入戰場,一舉奠定勝負,打進金陵去,活捉洪逆,為義父建潑天之功。”
喬鬆年輕輕鼓掌,“好!就按雨亭你說的辦。
淮軍不急擴軍,先練出兩營種子。待為父將兩淮鹽業捋順,錢糧大增後,有了錢糧,再擴軍備戰。”
吳文錫連忙拍馬屁,“喬大人運籌帷幄,雨亭知兵善戰,退可保我兩淮百姓平安,進可滅粵匪建不世之功。
有喬大人主理,有雨亭輔佐,真我泰州之幸也。”
邵全忠一個立正,“孩兒彙報完畢,一介武夫,也不適合這個風雅筵席,孩兒告退。”
喬大人點頭允諾,邵全忠一揮手,張斯文領人卷起地圖,準備跟邵全忠回圩子。
身後傳來蔣春霖懶洋洋的聲音,“好好的一場雅士聚會,變成了作戰會議,武夫粗鄙之氣溢出,實大煞風景。”
眾官一起對蔣春霖怒目而視,蔣春霖昂然不懼,我官都沒了我怕誰?
“我說錯了麼?叫邵屠夫做兩句詩來聽,比我做得好,我把話吞回去。”
邵全忠一扶指揮刀,望了望窗外的梅花,信口來了兩句,“紅梅好似英雄血,點點斑斑染征袍!”
轉身昂然出門,隻聽到整齊的軍靴聲,漸漸遠去。
宴會上一靜,隨即是轟然真心的叫好聲,喬鬆年撫須自得,“吾兒英雄氣凜然,不錯不錯。”
蔣春霖呆坐不語,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