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陳老夫子,以五十八歲高齡,已經通過了七八門課程的考試,拿到了三十多兩各種獎學金和助學金銀子。
連他孫女的嫁妝錢都攢出來了。
等他們真正的進入這些新的領域後,才發現自己這些年的時間真是虛度了,現在學的這些才是天下的至理啊。
以前科舉學的都是什麼玩意,除了識字,百無一用啊。
瑤光每天上午上兩節課,下午四節課。分彆教授數學、物理、化學、地理氣象學、生物植物學、經濟學。
這六十多個老少就是她的第一批學生。
瑤光夾著講義準備回去補個美容覺,小睡一下,再敷個麵生都散去後,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站在門口等她。
“先生,我是您的學生,我叫田自立”
瑤光點點頭,她有印象,這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夥子。坐在最後排,不愛說話。
“你有什麼事情嗎”
“這次第二屆速成班畢業後,先生讓我們自己選擇一門學問,做為進一步深造的方向。我記得,先生講過,不同的植物是可以進行嫁接的,目的是獲得更好的生長條件和產量,還能抵禦病蟲害,我很感興趣。我想和先生學習這方麵的知識。”
瑤光有些詫異,她的這批學生大部分都是些飽經社會毒打的老秀才、老童生,他們都有很強的功利心理。
畢竟一家人要靠他們養活,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很現實的問題,他們都喜歡學些一些能拿到高薪的學問,一些在楊凡的體係會有很大發展前景的學問。比如很多四十多歲的老秀才居然咬牙學習數學、物理、化學。準備分科之後去鑽研鋼鐵冶煉。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鋼鐵行業才是楊凡產業的核心。那個建設中據說是用生鐵來煉鋼的平爐,每天都要有書信向遠在京城的老爺彙報進度和遇到的問題。
最無人問津的就是農學,因為沒有人願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去種地。
今天倒是碰到了一個。
“你能說說你為什麼要選擇農學嗎。”
田自立青澀的臉上有些低落,低著頭說道“我們一家是宣府人,逃荒來到了遵化,全家人除了我和妹妹,都病餓死在了路上,這一路我看到了太多的人間慘劇,有人吃樹皮,消化不了,又拉不出來屎,吃不下東西,活活漲死。”
瑤光點了點頭,她知道這個時代流民的慘狀。
“有的人吃泥土,甚至連死人都吃掉了。”田自立唏噓著說道“以前我不明白為什麼土地這麼多卻養不活土地上的百姓,後來我們被老爺收留,還送進了學堂,聽了先生的課,我才明白,原來糧食的產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是可以增產的。隻要有合適的氣候、雨水、肥料、良種、精耕細作,畝產是可以提高的。”
瑤光看著他,說道“你的想法和其他幾個年輕人不大一樣,他們都很激動的認為,天下的產出和財富是恒定的,因為貴族、士人們不事生產卻占有了太多產出,才導致真正的生產者缺衣少食,紛紛破產。”
“我不這樣想,自古以來,一亂一治,有政治清明的時代,也有混亂的時代,總體來說我覺得盛世很短,亂世很長。他們靠推倒那些昏庸腐爛的權貴解決不了問題,因為他們成了新的權貴後,用不了幾代人,就會變成他們當初要推倒的人的樣子。我覺得解決百姓的溫飽,還要靠先生您在課堂上教授的那些學問。隻有真正切實提高了產量,而不是去去搞那些零和遊戲,才更有價值。”
瑤光思考了一下說道“你的看法是對的,從有農業開始,糧食的產量是一直在提高的。”
“你要學習農學,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要考慮清楚,如果走上了這條路,你的一生都將在田間地頭裡渡過。夏季酷熱蚊蟲肆虐,彆人在乘涼,你要在田地裡做對比實驗。冬季寒風凜冽,彆人在家裡烤火,你還要在雪地裡管理越冬的小麥。彆的同學下了差事,就可以回家,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享受天倫之樂。你還要拋家舍業,走遍大明的山山水水,去尋找野生的糧食植株,用來做雜交實驗。也許你會病死在路上,也許遇見山賊馬匪,也許被野獸吃掉。你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嗎。”
田自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後悔我的選擇,我有一個夢想,讓這天下種地的人都能吃飽飯,不論是豐收年還是荒年,他們都不至於賣兒賣女,不至於破產流亡,不用去吃樹皮和泥土。”
瑤光說道“這個房間裡的同學,今天都在一條起跑線上,十年之後,他們也許會是將軍,也許會是鋼鐵廠的工程師,也學會是商社的大掌櫃,而你這輩子就是一個農民研究員,一生貧寒,一生勞苦。你願意嗎。”
田自立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願意,隻要能讓這天下的孩子都能吃飽飯,都不會再淪落為孤兒,我身上發生的不幸,不再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我願意付出的我一生的時光。”
瑤光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說道“好吧,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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