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來,發現在自己在一個蒙古包裡,身上蓋著一張羊皮。在明亮的牛油蠟燭照耀下,一個穿著蒙古袍子的女人在看著自己。
這個女人很高,很豐滿,長得很漂亮。
安三溪心說,我這是到了弘吉剌部了嗎,傳說草原上的美女都出在這個弘吉剌部。
安三溪趕緊爬起來磕頭感謝救命大恩。
“你是漢人,”那個女兒問道。
“我確實是漢人,我也是土默特部的信使,我奉命送信去車臣汗那裡。”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那頭母狼不要命的追你。”女人皺眉問道。此時氈房外麵又傳來了淒厲的狼嚎。
安三溪不敢隱瞞,連忙把自己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女人點點頭,說道“在草原上,如果你碰到一對的雙狼,千萬不要去招惹,如果一定要射殺,那也要射殺那隻母的。”
“為什麼”安三溪不解的問道。
“如果你射死了那隻母狼,公狼就會嚇得屁滾尿流,連夜翻過幾座山峰,跑的遠遠地,另尋新歡去了。”
安三溪愕然。
用老爺的話說,這公狼也太渣男了。
“要是射死的是公狼呢。”安三溪忍不住問道。
“草原上的雙狼行走天下,都是有本事的,隻有弱者才需要狼群的保護。母狼重情義,知愛恨,一生隻愛一頭公狼。你要是把它的情郎殺了,它會不死不休的追殺你,直到你們兩個有一個終結,這場追殺才能停止。”
安三溪這一路上幾乎被折磨瘋了,他不怕真刀真槍的惡鬥一場,可惜那頭母狼就是吊著他,騷擾他,折磨他,讓他不能睡眠,讓他體力衰弱,讓他精神崩潰。這種抓不到,打不著,你一想休息,它就突然來偷襲,這種感覺太痛苦了。
“我收留了你,就是得罪了它,你聽見外麵的狼嚎了嗎,它在告訴我,今晚它會來,咬死我所有的羊。”
安三溪趕緊起身,萍水相逢,人家已經救了自己,還收留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決不能再給這位大嫂添麻煩,自己看的出來,她過得很艱難。這十幾隻羊就是她的命根子。
一個沒有了丈夫的女人,在這草原上,要經曆多少苦難,安三溪剛想離開這裡,一陣天旋地轉,又昏倒了過去,他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看到,那位嫂子,跪坐在神像前,手裡拿著念珠,正在小聲的念經。帶著高原紅的臉頰上,洋溢著虔誠的光輝。
安三溪輕輕地爬起來,在她身後跪下來,給神像輕輕的磕了三個頭。感謝神靈護佑自己,沒有葬身狼吻。
那個嫂子,念完了經,轉過身來,擦了擦眼淚,說道“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原來昨晚,這位大嫂,握住匕首,在羊圈裡等那隻母狼,最後把它殺死在了羊圈裡。
母狼的腹部裡應該已經有了小生命了,大嫂自己也是女人,她覺得自己在作孽,一早就在神靈前祈禱,希望獲得神靈的原諒。
安三溪想了一夜不知道怎麼報答這位嫂子,離開弘吉剌部,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再來這裡。草原上兩個人相遇非常不容易,畢竟這裡的世界太空曠了。
這位嫂子一個人生活在這裡,現在她年輕還能應付,等她老了,安三溪幾乎不敢想象,想來想去。他按照蒙古人的能接受的方式,小心的問道“你想要個孩子嗎。”
那位嫂子,臉頰紅了,她看看安三溪,輕輕的點了點頭。
多年之後,一支從車臣汗那邊過來的商隊來到土默特部,安三溪代表主子,接待了他們,酒酣耳熱後,向他們打聽伯樂根河邊那位嫂子。
“你說的是其木格-塔娜吧,唉,那可是個苦命的女人啊,他的丈夫死在了大同。就剩下她一個人苦熬著,不過現在她過得好了,她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今年三歲了,嘿,看著就和小牛犢子一樣。等她的孩子長大了,她就享福嘍。”
草原上,什麼都是虛的,隻有強壯的漢子才是一切。
聽到其木格的近況,安三溪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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