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下次一定會贏的!”
及川和岩泉笑起來,我也笑起來。從那天起,我不再用敬語稱呼他們。
接下來的日子沒什麼好說的,我按照往常一樣練習跑步,隻是和及川和岩泉聊天的機會多起來,並且也逐漸深刻理解對於及川來說越熟就代表他嘴欠的頻率越高,明明對人情世故了如指掌,卻老是對親近的人出言不遜,幼稚至極。我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可能是他發泄壓力的方式,也同時是他“校園明星”麵具下最真實的一麵。
岩泉則是個表裡如一的人,耿直得不行,居然當著我的麵直言最開始對我有好感是因為我沒有對及川花癡,讓他覺得我是個有眼光的聰明人。我也趁機問他我現在在年級裡的風評是什麼樣,結果得到冷酷女王這個稱呼差點把水噴出來,不敢置信。
及川捂著肚子笑瘋了,為了防止他在未來會無時無刻不重新提起這個離譜的稱呼來嘲笑我,我第一次暴揍他。岩泉在旁邊為我鼓掌,還對我豎起大拇指。
終於熬到運動會,我連報四項田徑項目,其中還包括一個馬拉鬆,岩泉也報了一堆,不過他的原因和我不一樣,他就是單純的喜歡。難以置信。
我三天之內直接把自己跑得快喪命了,但是付出終於得到回報,馬拉鬆還是進了前三名,這個學年的課外學分一次性攢夠,我很是滿意。
因為小島最終還是沒交到朋友,我們兩個同病相憐,倒是也花了一些時間待在一起,雖然我老是覺得她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複雜眼神看著我。運動會也是,我和她泡在一起。小島性格其實很符合我對日本女生的刻板印象,所以我才覺得她能抗住壓力堅持打籃球的精神很棒。
在運動會的最後一天結束時,夕陽已經漫上天邊,給所有事物都鑲上金邊,閃閃發光。我因為解決學分大事非常高興,就暫時沒回家,窩在中庭的長椅上欣賞黃昏美景。這裡灌木圍繞,人跡罕至,還是及川和岩泉告訴我這個好地方。
正因為心情很好,所以我開開心心地誇讚了小島,並且為她加油,說如果她進正選之後我會去看比賽的。
小島瞪大圓溜溜的眼睛,褐色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在發光。
我遲鈍幾秒之後才意識到那是眼淚。
然後小島開始抱住我哇哇大哭,我全身一抖嚇得差點把她甩出去。
小島口齒不清嘰嘰喳喳,說了幾乎她一周對我說的話量。什麼女籃部長一直在逼她去說服我去打籃球,但是她一直不敢拒絕也不敢來對我說。還有什麼因為性格原因又是一年級,導致前輩們同期們老是讓她乾而外的雜活,明明不想打後衛但是因為身高還是隻能去打後衛等等。
我安慰她,我們才一年級呢,還在發育期,不要太悲觀。
結果她淚眼婆娑地說她六年級就來月經了,不會再長高了。我隻好閉上我的嘴。
其實她也並不是想要我的慰藉,隻是想要發泄,所以我安靜地聽著,偶爾給她回應。
小島慢慢停下來,靠在我的左肩上抽泣,手攀上我的上臂,輕聲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真的很羨慕高山同學……如果你來打籃球的話,一定會馬上超過我的……“
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呢?
我並不知道答案,所以選擇繼續沉默。
等到太陽下山,小島坐正,用手背把臉上的淚水拭去,對我道謝又道歉。
我和她一起往校門走去,路上途徑排球部的兩棟並列體育館,男女各占一個。燈火通明,球落地的撞擊聲、人與地板的摩擦聲順著清風滑入我的耳朵。
我突然很想問一個問題。
“小島,在你們這種非常喜歡某項運動的人眼中,我這種明明有才能卻荒廢掉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
“會覺得可惜嗎?”
小島站在我的麵前,體育館裡的光線投射過來,讓樹蔭在她臉上撒下斑斑駁駁。
半晌,她開口。
“可惜嗎?可能會有一點……隻是……”
她朝我微笑著,像某種花茶,溫柔的味道卻也有一絲苦澀。。
“更多的是傷感吧……”
“對自己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