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嗬嗬笑著,邁步上前,到了近處,拉開焦彥郎的手,斥道:“十三郎,你姓焦,還真把你自己當叫驢了?不識好歹!這位賢兄方已是留了三分力道,你沒覺出來麼?還敢嚷嚷著再與他較試?便較到明天,你也不是這位賢兄的對手!咱們好漢子,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沒甚大不了,最可厭的是輸了還嘴硬,不依不饒!……快來讓我看看,哪裡摔壞了沒有?”
焦彥郎悻悻然,指了指屁股,說道,“彆的都好,就這屁股疼得緊。他娘的!”剛他是在強撐,這會兒被李善道把他與那矮壯漢子分開,不用強撐了,哎喲喲叫著,捂著屁股,蹲下身去。
隨著李善道過來的高醜奴、秦敬嗣、姚阿貴等無不失笑。
屁股疼,那沒什麼大礙,隻要沒彆的地方摔壞就成。
李善道笑啐焦彥郎了一口,轉過身,正麵對向這矮壯漢子,笑道:“小弟李善道,敢請教賢兄尊姓大名?”
早已有另兩個漢子從那百十麵生漢子中出來,亦來到了李善道麵前。
這兩人順著自稱叫“王須達”的這矮壯漢子的話,也都趕緊地向李善道行禮,同時自報姓名。
王須達和陳敬兒都在聚義堂的院外見過,這位羅忠是頭次見。
李善道心頭一動,已知這個叫羅忠的為何會和王須達、陳敬兒齊來見禮。
翟讓說得清楚,撥給他的這百人部曲,是由三個部分組成。
一個部分是一股“三十多人”的好漢;一個部分是一股“四五十人”的好漢,剩下的是從“他們彆的夥中”抽出來的人。三十多加四五十是八十多,則這羅忠,應就是從“他們彆的夥中”抽出來的那一二十人的頭領了。因其非是他們那夥人的大頭領,故下午時候,他沒在聚義堂。
李善道回了個禮,笑道:“王賢兄、陳賢兄,咱們下午時就已見過,這已非初見,是第二回見了,一回生,二回熟,亦已算是熟人,不需這麼客氣!羅賢兄倒是初見,然有道是:‘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今既相會於此,你我亦有緣人也,也不必太過拘禮。”
邊上人群裡,轉出兩人,遞給李善道一張令文,又給了李善道一個腰牌。
其中一人說道:“李郎君,這文書是授你旅帥的告身,腰牌就是你的印符了。請你收好。”
李善道接住,心道:“這必亦是徐世績的手筆了,真是細致!還有告身和印符!”不及細看,先給高醜奴拿住,拱手說道,“有勞兩位大兄!”
這兩人是翟讓的親隨,專領王須達等來拜見李善道和給李善道告身、印符的。
差事已畢,兩人告辭。
這兩人稍作推辭,笑納收了。
等這兩人去後,李善道取回告身、印符,看了一看。
先看告身,告身沒有朝廷的告身那麼正式,比較粗疏,上隻寫著:“衛南縣人李善道,自投入夥,驍勇能戰,立身忠義,可旅帥。屬鳳凰衛。”左邊是翟讓的大印。再看腰牌,腰牌乃是銅製,長方形,約一指長,半指寬,上雕了個鳳凰,下為陽文:“左二府一團一旅。”
看罷,李善道將告身收起,腰牌的頂端開的有供懸掛的口,腰牌便就直接掛在了蹀躞帶上。
李善道把他們三人攙起,笑道:“我才剛說,諸位賢兄不必恁地多禮,怎又行起禮了?”
王須達三人起來身後,招呼他們的部曲都過來,吩咐令道:“這位就是旅帥李郎君!自今而後,李郎君便是你等的頭領,還不趕緊下拜見禮!”
百十條漢子參差拜下,大聲說道:“拜見李郎君!”
地上相撲過後才止住的灰塵,頓又揚了起來。
李善道叫這些漢子起身,打眼觀瞧,入目所見,竟皆形容凶惡,有的滿臉橫肉,有的賊眉鼠眼,或身強體壯,或夾棒帶刀。費君忠的話不由重浮耳邊:“必都是月黑殺人、風高放火慣了的。”誠不虛言!則這百十將打劫殺人做了日逐營生的惡漢,往後該如何管教、約束才是?
是便用了費君忠的建議,“大棒隻顧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