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長委屈地說道:“三郎,俺可沒錯!是這賊廝鳥,自己呆蠢,卻來怪俺。”
王須達朝矮台上坐著的李善道處望了眼,李善道正在往這邊看,又見負責操練紀律的秦敬嗣,止下了對各火教習情況的巡視,也在往李善道那裡看,顯是在等李善道的話。
昨天早上,程跛蹄出操晚了,李善道半點情麵沒給,依照公布的操練紀律,抽了他五鞭子。
王須達回過頭來,怒罵道:“旅帥麵前,你倆鬨個鳥!昨天程跛蹄怎麼挨的鞭子?惹惱了旅帥,老子也幫不了你倆!還有你這賊廝鳥,他是火長,你以下犯上,知不知是何罪?依軍法當斬!直娘賊,休再言語。好生給老子操練,再敢鬨,一人十鞭,老子親抽!”
王須達有勇力,在他這夥人中有威望,這兩人不敢再吵鬨了,低下頭,都應了聲是。王須達不放心,立在邊上,監督他們底下的教習。直到確定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乃才負著手離開。
矮台上,目睹了那兩人吵鬨經過的李善道,摸著頷下的短髭,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卻他想的不是這兩人的吵鬨,是在尋思李密。
這會兒,李密應是正在聚義堂上,與翟讓等說話。
他們會說些甚麼?
對這個李密,李善道還是挺好奇的,他也算是這個時代頂尖的一個風雲人物了。
亦不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長什麼模樣?
估摸著今天晚上,翟讓肯定會置酒擺宴,招待李密,卻也不知高醜奴能不能等上徐世績?
如果等不到,那就隻有明天再去找徐世績,問今天翟讓見李密的情形了。
一個高大的身形從穀外跑進來,李善道看時,卻是高醜奴。
高醜奴繞過穀內在操練的部曲們,奔到台前,抹了把汗,說道:“二郎,徐大郎找你!”
“徐大郎不是去迎李密了?”
高醜奴說道:“你趕緊去吧!出大事了!徐大郎回來了,在他住處等你。”
李善道吃了一驚,連忙起身,邊與高醜奴出穀,邊問道:“什麼大事?”不對呀,李密火拚翟讓,那是以後的事兒了,總不可能李密這才進山,就與翟讓乾起來了吧?他又驚又疑。
“徐大郎沒與俺說,他隻令俺速把你請去相見。”
王須達、秦敬嗣等驚訝的目光中,李善道匆匆忙忙地快步出了穀外。
到了徐世績住處。
比起平時,院外多了好些漢子。
這些多出的漢子,李善道多認得,俱徐世績、單雄信手下的頭領,費君忠、魏夜叉等皆在內。
這乾頭領紛紛向他點頭示意,費君忠說道:“大郎正在屋內等你,你快進去吧。”
屋內坐著三人,一個徐世績,一個單雄信,一個陌生人。
李善道來不及細看那陌生人,下揖說道:“大郎相召,不知何事?”
“啪”的一聲拍案響,答話的是單雄信,他怒道:“去了一個秦瓊,來了一個羅士信。直娘賊!幾不把咱寨中好漢當人看待。不為人子!翟公下令,命咱們點起嘍囉,去將羅狗宰了!”
李善道說道:“大郎,到底是什麼事?”
徐世績說道:“剛在聚義堂,正與蒲山公敘話,忽接急報,羅士信引兵千餘,自東平入了東郡,已到離狐,觀其去向,似是要往咱韋城的分寨去。翟公因下鈞令,命俺與二郎點兵下山,速往迎戰。你,是翟公特點的將。翟公令你與俺和二郎同去。”
指了下坐在單雄信下手的那個陌生人,說道,“這位是蒲山公的伴當,有萬夫不當之勇,蒲山公聽得此事以後,義氣為重,教他相隨助戰。”
這個陌生人起身來,與李善道見禮,赳赳然說道:“在下蔡建德,見過郎君。”
自稱蔡建德的此人,好個壯碩大漢,個頭與高醜奴不相上下,亦是膀大腰圓,一雙環眼,滿臉鐵針也似的胡須,乍入眼中,讓李善道不覺想起後世影視劇裡看到的李逵的形象。
李善道還禮道:“小弟李善道,這廂有禮。”待這蔡建德坐下,問徐世績,“大郎,何時下山?”
“隻等你來,傳過翟公的令後,便即下山。”徐世績離席起身,與單雄信出到門口。
不待他招呼,院外的那乾他和單雄信手下的頭領,蜂擁入院,齊齊叉手禮在堂外。
徐世績請單雄信下令。
單雄信伸手索槊,魏夜叉將他槊捧來,將槊拿住,地上一戳,打裂了石板地麵,他厲聲說道:“張須陀那老狗,欺我等太甚!屢殺傷咱寨中好漢,今更欲犯我韋城分寨,直娘賊,不能忍!諸兒郎,今日下山,先殺了羅狗,再殺張老狗!爾等各調本部,申時於山腳集合!”
一乾頭領,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