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夜叉引其部曲,大約一兩百人,緊追陳道恭不放。
費君忠的部曲,少半抬著費君忠還陣,餘下的轉回,也跟著魏夜叉,去追陳道恭。
魏夜叉和費君忠一部多的嘍囉合計,三百多人,對麵撤還的官軍隻陳道恭一騎和那五十來步卒,我眾敵寡,敵又是“逃”,適才呼聲落下的瓦崗陣中,助戰的喊聲遂再度震天價地響起。
李善道旅中。
震耳的助陣喊聲裡,王須達的神情卻與徐世績相同,亦是變色,失聲說道:“不好!中計了!”
羅忠說道:“怎麼?”
王須達說道:“陳道恭這是在佯裝逃退,此為誘敵之計。這個戰法,俺在軍府時學過。要是俺猜料得不錯,等魏頭領追近,羅士信接下來肯定就會先令步卒射箭,然後派出精卒掩殺。”
又被他猜對了!
將將追入到對麵官軍陣地的弓弩射程內,那五六百步卒中的弓弩手便挽弓射箭。
卻這魏夜叉和費君忠部的嘍囉,披甲的極少,箭矢、弩矢射到,片刻功夫,即有數人中箭。
魏夜叉披的有甲,仗著鎧甲防護,他卻不怕,衝勢不停。
李善道但見他挾矛疾步,矛往兩邊分撥,迎著箭雨奔跳而前,雖擔心他的安危,亦忍不住讚了聲:“真是個不怕死的拚命小郎!”
羅士信陣中,一旅步卒自陣右行出,緊隨著本陣兩波箭矢的攢射後,以銳陣殺向了魏夜叉等。
本在“逃跑”的那五十來步卒,停下了“逃跑”,轉身還鬥,但他們沒有正麵迎向魏夜叉等,而是向魏夜叉等的左側繞去。
——不用王須達再說,羅忠也能看出,這五十來的步卒,明顯的是在配合那出戰的百人步卒,是在準備對魏夜叉等形成夾擊之勢。
羅忠驚叫說道:“哎喲!要被兩麵夾擊了!魏頭領還不趕緊撤回?”
這個當口,已沒了撤回的機會。如果在這個時候撤退,出陣和繞擊的這一百五十個敵兵,勢必追殺,則魏夜叉和費君忠這一部多的嘍囉必然會死傷慘重。
魏夜叉可能是也想到了這點,當然,也可能是他熱血衝頭,壓根就沒想到“撤退”兩字,好個魏夜叉,卻當此之際,不退反戰,長矛蕩開,打掉衝得最快,已殺到近前的幾個官兵戳來的長矛,大叫喊道:“羅小狗!俺單二郎心腹魏夜叉也!莫做烏龜,速速來與俺鬥!”
一聲詈罵響起:“甚麼賊廝鳥,也配羅郎君來殺?汙了羅郎君的大槍!”
看處,是陳道恭轉馬回來了,不止他一騎回轉,並另有一二十輕騎從羅士信陣中馳出,與他合作一道,共往殺來。這一二十輕騎,緊從陳道恭,卻不來近戰,隻繞著魏夜叉等這二三百人,時後時右,卷起漫天塵土,兜著圈子,朝他們遠遠射箭。
魏夜叉怒不可遏,欲要去殺陳道恭,他是徒步,怎追得上?且出陣殺來的那百人官兵,大多已經殺到。銳利的長矛一支支刺來,他眼皮前頭,已然是儘皆敵矛,亦早無瑕去管陳道恭。
敵我的這兩部兵馬白刃相接,呼喝喊殺,鮮血四濺,鏖戰當場。
……
瓦崗陣前。
單雄信、徐世績等凝神觀戰。
眼見得魏夜叉等已是陷入包圍:前為百人的羅軍步卒,左側為繞行過去的那五十羅軍步卒,兩支步卒,一前一左,對他們兩下夾擊;又有那一二十輕騎,在他們的右邊、後邊射箭騷擾。
敵人出戰的兵數雖遠比魏夜叉等少,才是魏夜叉等的一半,但戰團的形勢,對魏夜叉等卻反是大為不利。戰未少時,魏夜叉、費君忠這一部多的嘍囉,傷亡已經十餘。
單雄信喝左右取來他的槊,抄之在手,就要上馬。
徐世績眼疾手快,扯住了他,說道:“賢兄!切莫著急!”
“還能不急?二郎,夜叉身陷敵圍,已然危矣!”
徐世績說道:“兄是主將,羅士信尚還未動,兄何能便動?且再等等,等羅士信現了身形,兄再出鬥不遲。”
“俺不能坐視夜叉戰死!”
旁邊轉出一人,七尺身高,體如鐵塔,環目紮須,正是蔡建德,他說道:“百數十賊兵,何須勞動郎君?俺願往鬥,救回魏郎君。”
徐世績喜道:“好!有賢兄往救,夜叉必無事矣。”問道,“兄欲領兵幾何往救?”
“不需郎君撥給兵馬,俺隻帶俺的伴當就足夠了。”
蔡建德帶的有三四十個伴當,這數十人有的是李密的從者,多是王伯當寨裡的嘍囉。
徐世績說道:“好!賢兄先引你的伴當去戰,俺這就再調兵馬,以接應賢兄。”
蔡建德應了聲諾,招呼起他帶來的那數十伴當,自持槊,上了馬,即出陣去救魏夜叉。